即便常太师大半势力折损,但位置却全被杨晋抢了,方明珏并未在朝堂上安插下自己的人,所以上朝乱象,便是稍有好转,也仍是欠着规矩。
“这就是皇上十七岁爱慕的女子?”
“你不晓得吧,皇上当初可是闹翻了天,不然你以为现今的皇后如何是个男子……”
“这里头可大有玄机,切勿妄言……”
方明珏心底一沉,知事有不对,恐怕是常太师终于按捺不住,出了手,便轻咳一声,暂压下底下嘈杂声响,漠然道:“原来是董将军爱女。登闻鼓响,不知你有何冤屈要伸?”
董姝听得旁边议论,正沾沾自喜,闻言福至心灵,掩面便哭:“回陛下……草民夫家遇难,一夜之间满门全无,走投无路,只得回京。却闻家父远去辽东,一时无人相识,举目无亲,唯有陛下一人……”
方明珏早年便见识过董姝的不要脸,却不想两三年未见,功力大涨。
只是他是在萧大将军的臭不要脸里日日熏陶的,丝毫不惧这些雕虫小技,开口道:“原是如此。本来你无冤屈,却擅自敲响登闻鼓,乃是欺君之罪。但朕感念你一片孝女之心,不予追究。明日朕便派人,护送你前往辽东,以全你之孝道。”
董姝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玩意儿?她这话里的意思不是要入宫吗?怎么要把她送去辽东那鸟不拉屎的地儿?
“陛下,家父来信,尚且安好,草民不去辽东也可……”董姝咬牙道。
方明珏慨然一叹:“董将军年事已高,却不愿归京。边疆本就不太平,福祸朝夕,你不必为难,朕深知孝之一字,自古难全。你莫要等子欲养,而亲不待,便是悔之晚矣。”
董姝差点气晕过去。
她流落在外十几年,长大后才认祖归宗,一片狼心狗肺,对董将军没半点亲情,哪来的什么悔之晚矣,这明摆着是不想她入宫。看来男人果然变心也快,她上赶着来,都不要了。
南越民风开放,再嫁乃是寻常事,便是前几朝皇帝,也有娶过弟媳寡嫂的,最多是添段风流佳话,委实算不上什么。董姝打定主意而来,却没想到当年跟着她鞍前马后的小皇帝不配合。
但方明珏一个孝字,却让她立刻想起另一出来。
“草民明白陛下孝心一片,”董姝意味深长道,“先皇英姿犹存,常抵梦中……”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朝臣们俱是一头雾水,又有人嗤之以鼻,果真这董姝是个没读过书的草包,话都说不利索,只会胡搅蛮缠。
一群人抄着袖子看热闹,却没见着方明珏的眼神刹那变了。
常抵梦中。
先皇如何死的?梦中。
方明珏当年为何对着董姝死缠烂打,无非是他怀疑此女身上有先皇遭人暗害的证据。但查寻许久无果,再加上肖棋之事横插一杠,他便作罢了。
却未成想,时隔两年,这事再次捅到眼前。
捅出来的人,是敌是友,意欲何为?
“算得你与朕也算青梅竹马,董小姐无家可归,不如便先入宫暂居吧。”方明珏一开口,所有看戏的人都面色变化。
一句先皇令皇帝转了话锋,这其中的揣度,可不一般。
方明珏要的便是一滩浑水,将此事盖棺定论后,半点不想看见董姝瞬间变得趾高气扬的嘴脸,着人送走了,才继续上朝议事,虽然也并无事可议。
萧乾从窦宁嘴里听完这场太极对决,不置可否。
他早知道方明珏的父皇驾崩有人做手脚,但这都是陈年旧事,翻都翻不出来,也只能搁着。但如今这本该与此事半点关系没有的董姝却蹦了出来,将这根线揽上了身。
自诩为聪慧过人天上有地下无的萧大将军一时竟摸不着头脑,看不穿这董姝意欲何为。
于是他大手一挥,直接将董姝安排进了凤仪宫,徐慕怀隔壁。
然后他撸起袖子把颂阳殿曾经划伤小皇帝的几样摆件给哗啦啦砸了,踩着一地碎瓷片,收拾了行李,领着霖铃扬长而去,走之前还不忘对懵逼的小德子撂下一句狠话:“告诉方明珏,本宫吃醋了!”
小德子两股战战,深觉皇后不是吃醋了,怕是吃了炮仗了。
萧乾狠狠过了把戏瘾,搬着东西去了冷宫。
但冷宫只不过是个掩护罢了,萧乾吩咐好了,便换了身暗色衣裳,溜进了凤仪宫,趴到董姝的屋顶上。怕被辣到眼睛,他想了想,没掀瓦片,附耳去听。
方明珏下了朝,照旧先回颂阳殿和萧乾用膳。
然而一进殿门,便见一群宫人撅着pi股,匆匆清扫着一地碎瓷。
有所发现(修)
“皇后呢?”
方明珏左右看了眼, 吩咐道:“收拾干净了。”
天渐渐暖了,萧乾便不爱软塌,反倒常席地而坐, 方明珏补上一句, 便生怕留下了碎瓷,让萧大将军pi股开花。
小德子这么久御前侍奉, 俨然是个长了眼色的好公公了,但此刻他却恨不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