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点暗,乌云在天上聚集,层层压了下来,空气显得潮湿且压抑,翟时羽撩开窗帘看了眼,快下雨了。
他拉开了连着阳台的推拉门,想去看看铁架上摆着的几盆多肉,腿刚抬起来要往前走,手腕上就传来了一股拉力,不让他再往前分毫。
他有些厌烦地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铐,锁链被扯动发出伶仃声响,他另一只手扯了扯完全被拉直的链子,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少许不耐烦,有几滴雨丝飘了下来,带着凉意落在手背上,让他的动作顿了顿。
北方的风冷冽,雨滴随着风一起刮了过来,还带着一点雪粒,翟时羽后退了一步关上门,靠在窗帘上侧头看窗外在风雨侵袭下俯身折腰的各种植物。
雨滴打在玻璃门上散成一小团,冷风从门的缝隙里穿过刺入体内,血液好像都被逼得减缓了流动,翟时羽垂眼看着地上的一盆鸢尾,紫色的花几乎贴到了地上,在风里无助飘摇。
他想出去把外面的窗给关上,但是手腕上的手铐却让他连这个房间都走出不去。
连自保都做不到,还有心思关心这些植物,哪来的这么多多余的同情心,是跟小孩子在一起待久了吗,都会心疼植物了。翟时羽垂眸自嘲一笑。
翟时羽靠着窗帘坐了下去,侧脸压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外面,看着夜色一点点弥漫,又被从天上洒落的白色雪花覆盖,雨越来越小,莹白的雪落在绿色的植株上,一点点占满了视野。
他有些愣神,看着雪花落在他脸侧,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接,指尖却停留在雪花几毫米开外,没接到脆软的雪花,倒是碰到了坚硬凉滑的玻璃。
下雪了。他迟钝地意识到。
今年下的倒是比前几年要晚,撑到十一月末才落下了第一抹雪白。他弓身把脸埋进臂弯,手臂搭在曲起的一条长腿上,闭上眼想,好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初雪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
“结果什么时候能出?”程微泽穿上风衣外套,问苏安。
“最快三天后。”苏安插着兜,看着乖乖站在边上的小孩儿,“这不是你那谁的儿子吗?带他来做亲子鉴定,这是出什么豪门总裁案了?”
程微泽:“他态度有点奇怪,我想确认一下。”
“都多久了你才觉得不对劲,要真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看着办吧,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程微泽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随手递给了翟暄,“翟时羽没结过婚,这孩子也不是领养的,一般来说单亲男方带小孩子上户口都要走遍亲子鉴定的流程,而且他的存在也没有不合理的地方,所以我一开始没怀疑到这上面。”
“这还不简单,走关系呗。”苏安看着翟暄低头咬那颗糖的包装,淡淡道,“他那性子多会来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人缘有多好你应该比我清楚,就看他愿不愿意低头去求人办事了。”
“随便吧。”程微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了点烦躁,伸手去牵翟暄,翟暄却往旁边移了一步躲开了。
“我先回去了,出结果了直接发我。”程微泽跟苏安打了声招呼,不再去试图牵翟暄,直接弯腰把人抱起来就往门外走。
外面风有点大,程微泽手护着翟暄给挡着风,翟暄倒是对程微泽抱他没多大抗拒,一直无必专注地低头试图用牙齿咬开那颗糖的包装。
“打不开?”程微泽往车边走去,一路了也没见翟暄和包装纸的斗争有点起色,随口问了句。
翟暄不理他,手抓着糖还在试图用牙咬,半天了却只咬出一个塑料小边边。
翟暄眼睛很大,长长的眼睫毛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脸被风吹得有点红,歪着头把糖果的一角往牙齿边递,虽然半天了都咬不开却也不哭不闹的,只是倔上劲儿了似的就是不撒手。
“这倔脾气倒是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程微泽打开车门,把人放在后座上,不由分说地把糖硬拿了过来,撕开包装把糖送给了翟暄嘴边,还顺口说教,“少吃糖,吃多了蛀牙。”
翟暄还是不理他,等车开了才从后面扒着椅背探头问程微泽,糖含着嘴里,说话声音有点含混:“我爸呢?”
“他有事。”
“哦。”翟暄眨了眨眼,“我们什么时候去接他?”
程微泽抬眼从后视镜跟翟暄对上目光,声音平淡:“小屁孩管那么多。”
“我要跟你回家。”翟暄转头看着程微泽的侧脸,语气肯定不容置喙。
“想让我带你回去?刚不是还不让我牵?”程微泽不为所动,“今天不行,过几天。”
“不好,就要今天!”翟暄含着糖喊道。
“不行就是不行,再闹你就只能等到寒假了。”程微泽在红灯前减速停车,没去看翟暄开始发红的眼眶。
“你又欺负人!”
等程微泽把翟暄送到爸妈那,又听了一堆唠叨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雪已经下得很大了,举目望去尽是白色,落雪在屋顶窗沿积了有好几层。
程微泽换好鞋,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