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清楚,自己这道命令传下去,就已经彻底得罪了那一方。
可做出这个决定于他来说,并不难。
在统领这个位置已经许多年,并且可以预见接下来他不止是上不去,还可能被人揪住错处赶离金吾卫。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族,他都要赌这一把。
反正就算输了,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想到至今都给他留着余地的安殿下,他无比希望自己侍奉的,是这样一个有谋略,有本事,心胸还宽广的君王。
他从不敬鬼神,此时却无比希望大佑国运昌隆,能让这样一个人笑到最后。
在心底上了一柱心香,何兴杰起身去往监门卫,被拖下水的也不能只有他不是。
另一边的言宅,短短时间已经有三位大夫登门,离开时皆是面色沉重。
时不虞谨慎的等大夫走了好一会才坐起来,在青衫和翟枝的伺候下宽衣解带,露出手肘膝盖等等关键位置绑着的厚实棉布。
两人伺候着一一拿掉,又仔细的检查过,擦伤难免,青紫也有,万幸看起来不严重。
可这么摔一下,时不虞感觉全身哪个地方都松动了,稍微动一动都疼,最疼的是额头。
指挥着青衫去柜子上拿阿姑留下的药膏,又让翟枝将大夫上的药轻轻抹去,重新上药后额头上顿觉清凉。
“还得是阿姑的药好用。”时不虞呲牙咧嘴的躺下:“言则呢?”
“小的在。”言则在外边应话。
时不虞示意翟枝过去打开门把人领进来,又让青衫扶着自己坐起来一些靠在床头。
“外边情况怎么样了?”
言则离着比平时远,也不敢抬头:“何兴杰知道肖奇是殿下的人了,但仍是配合,让肖奇严查此事。我们的人已经领着肖奇拿下了我们昨晚跟住的人,并且安排了我们的人混进去伪装成章相国的人。如您部署的那般,一切箭头指向相国府。”
时不虞笑得很是舒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姑娘今日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算计我的。”
这时宜生来报:“姑娘,兰花姑姑来了。”
“请进来。”时不虞坐起来,不等脚步匆忙的人说话,就先开了口:“我没事,安心。”
兰花悬着的人心放下来,这一路过来,她从没嫌过居然要这许久。
“正好是个好机会。”时不虞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脑子在看到兰花时就有了主意:“你回去后立刻让丽妃加重病情,这样既能让外人更相信我伤得重,也能让丽妃的病重更不让人起疑。”
兰花应是,看着精神有些萎靡的人仍是忍不住再次确定:“您真的没事?”
“摔这一下疼痛难免,没伤筋动骨就没大事,把心放回肚子里。既然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我不会让自己付出太大的代价。”
怕牵扯到身体,时不虞现在就动动嘴,连屁股都不敢挪一下。
兰花虽半信半疑,但怕耽误姑娘部署,识趣的告退离开。
时不虞确实忙,让言则把肖奇那边的动作详细的说了一遍,略一沉吟,道:“把那三个男人赤身在水里等着的事情传开,不必说他们是谁的人,只需引导我再晚一步就不是摔在地上,而是摔入水里。”
言则应是,话不必说透,目的性也不必太强。
三个赤身的男人在水里等着,等的是什么,只要强调一下姑娘摔的位置大家就心知肚明。
姑娘再往前摔两步,就是水里。
一想到对方用的是那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言则就恨不得一刀一个,用他们的血把那一块地洗干净。
他们家姑娘,天上有地上无,只有殿下才配得上,其他人算计都不够格!
随着行宫今日第二趟请御医,时不虞被算计的事情传得满城皆知。
才投靠的人心下不安,纷纷上门打探消息。
可除了齐心的夫人,其他人都没见着时不虞。
齐夫人见她无恙,也配合着唱了一出,更坐实了她伤得不轻的传闻。
为皇位机关算尽,这在皇室不是稀罕事,可用这么上不得台面的动作,那就是落了下乘。
也是巧得很,就在京城因着这事暗潮汹涌的时候,传令兵亮着嗓门进城,宣告宝口城大捷!
京城风气肃然一清。
一方阴私手段使尽,一方却在前军领兵夺城,高下立判,人心理所当然有了偏向。
时不虞得着消息也是愣了一愣,旋即拍床大笑,带动得全身都痛也不管了。
不愧是身负大有卦的人,这时机,这气运,万里挑一!
实在喜不自禁,时不虞把着宜生的手臂来到书房,看着撑起来的三国舆图心思几转。
夺回六城了,大佑还剩三城在敌军手里。
三城!
时不虞的眼神落在平阳、肆通和新斧镇,此时计安应该已经在夺平阳了,蒴满身为老将,不会在这座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