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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祭灶神。

言十安在做糖瓜的时候出了大力,时不虞则在吃糖瓜的时候出了大力。

腊月二十四,扫房子。

其他地方自有下人去打扫,书房却是两人自己来。

腊月二十五,吃豆腐,赶乱岁。

时不虞贪甜,趁阿姑不注意一碗豆花放了半碗糖,结果甜得都苦了,又偷偷舀了一些沉在底下都化不掉的糖放言十安碗里。言十安吃了这辈子最甜的一次豆花,喝了三碗水都没能衝淡嘴里的甜味。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

两人去了集市买肉,偏他们都不会挑,净买了些别人不要的瘦肉,兴衝衝回来,耷拉着脑袋又被阿姑赶去重新买。

腊月二十七,赶大集。

这一日的东西集市人多得摩肩接踵,言十安担心走散,始终让时姑娘拽着他的衣袖,正经的没买几样,乱七八糟的买了几箩筐。

腊月二十八,打糕把面发。

时不虞没什么力气,打几下就不行了,她也不走,搬了张小杌子坐在一边口头指挥言十安,大冷的天,言十安打出来一身热汗,脸上的笑容却没下来过。

腊月二十九,祭祖蒸馍要打酒。

往年这一日,言十安心里都很沉,又是一年过去,大业却看不到曙光。可今年却不同,时姑娘此刻就在门外等着他祭完祖去吃蒸馍,只是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就轻快极了。而且,今年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让他觉得充满希望。

三十,岁除。

时不虞今日穿着一身红袄,还戴了顶红帽子,看起来就喜庆得不得了。

言十安则穿上了外祖母做的那身新衣裳,是和时不虞截然不同的清新,两个人站在一起互相映衬,如一双金童玉女。

“今天要干什么?”言十安笑问。

“贴年红。不过你得先写春联,笔墨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下笔。”

言十安也不推脱,在书案后站定稍一想,挥笔而就:风卷雪花辞腊去,香随梅蕊送春来。横批:春意盎然。

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时不虞点点头,也不错,毕竟是要贴到大门外给所有人看的。

贴好春联,就该贴窗花了。

两人剪了一大筐,一人指挥一人贴,时不时正了时不时又歪了,时不时还要分辨一下这张是谁剪的,总结下来就是:剪得好的全是时不虞剪的,不好的全是言十安剪的。

主院的灶屋窗户上也被两人贴上了,剩得还多,他们抬着筐决定去把客院也贴上。

“从没见公子这么开心过。”婆婆听着他们说笑着离开,边炸肉丸边感慨:“今年总算是真正过了个年。”

万霞正仔细的去鱼刺,打算做道鱼丸,五公子让人送了好些鱼来。

闻言她问:“往年都只是吃顿年夜饭?”

“都算不得什么年夜饭,充其量就是比平时多几道菜,仍然是公子一个人吃饭,吃完了就去书房,到凌晨方回屋歇息。”

“夫人这一日没有任何表示?”

“她顾不上。”

那边时不虞也在问:“过年这天你们母子都不见面的吗?还是说明日初一再见?”

“见不了。”言十安拿着鸡毛不紧不慢的往窗花上抹浆糊,今天他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这些事上:“皇帝为表仁义,会接她进宫一起祭祖过年,最快也要到初二才会离宫。”

“那你们什么时候见?出了节?”

“她觉得该见的时候,我只需等着即可,早的时候初二,最晚一回三月了。正了吗?”

时不虞退后看了看:“往左边一点,过了过了,右边一点,对对,就这样。”

言十安重又拿起一张铺开来,边继续之前的话题:“我不懂她。她只有我这个儿子,要完成大业只能靠我,要报仇也只能靠我,完全说得上是母子相依为命,可她却从不疼我,在她心里,所有事情都在我之前,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微不足道。”

言十安笑了笑:“但我要是有半分不听话,兰花姑姑立刻就来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我也觉得她对你坏得很。”时不虞双手托腮,做事那是完全没有的,她就是个指挥家。

“她要是听你这么说,肯定要说你也坏得很,怂恿我和她关系不好。”

“说去呗,我又不痛不痒。”时不虞挠挠脸蛋:“我隻记着对我好的人,那些对我不好的,和我有多近的关系都是无关的人,无论他们说我什么,怎么看我,是不是在骂我,那都和我没有关系。”

言十安也看出来这一点了,每次她都把母亲气得跳脚,可无论母亲怎么反击,说难听话也好,骂她也罢,她都笑嘻嘻的恨不得再火上浇油一把,完全不当一回事。

“向你学习。”

“你和我学的东西可不少了,什么时候把束修交一下?”

言十安笑眼看她:“其他先生的束修是肉干、莲子那些,不知时先生的束修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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