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上次的事我不知道。”那药都被扔了,怎的到了沈如清手里,不就是收买了南园的人。沈如清的脸惨白,生如死灰,而男人毫不在意。陆越钦大步流星往前走,走在墙下听见了猫叫声,汤圆趴在围墙上看他,叫了两声,不知是何意。他偏头看,若有所思,立在原地许久,汤圆依然在叫唤。它在找她。可她离开了。冬去春来, 时光飞逝。山川依旧,世间万物并不会因为多一人或少一人,而有所变化。田间地头青草冒着嫩绿的尖, 野花随风摇曳,开的正好。远处忙碌的农民在田间劳作, 拉着黄牛不停来回走动,辛劳却也充实。很有烟火气息。远处的草棚下,几十个人排着队,有些手上拿着一吊钱, 有些没拿钱, 脚边就放了一袋稻谷。他们前边放了一张破旧的桌子, 桌后有个男人,正低头写着什么。“李田,佃租五十钱。”佃户连连点头, 给了钱画好押便转身去另一边, 从一位女子手中领了一块猪肉。脸上的笑容热情又憨厚,“谢谢二东家。”女子嗓音娇柔, 弯着眉眼,婉约动人。“不客气。”今年收租赶上清明, 所以佃户交了租,能分到一块猪肉,倒是不值几个钱,却是东家的一片心意,佃户们自然高兴。再者,他们的东家比起苏州别家的东家来, 那为人处世好的不止一星半点。听说别的地方都涨租了,他们这块不但佃租没涨, 还分了肉,能不开心嘛。忙了大半个时辰,佃租收好,肉也分完了,此时已到中午。原本热闹的草棚此刻安静下来,只剩下账本翻动的声音。严知善最后对了一遍账,然后合上账本,侧头看向身姿窈窕的女子。“二东家,可以走了。”徐若云扫了眼满目春色,而后回神,点点头,“好。”又是一年春,仔细算算,这是来到苏州度过的第三个春日,三年了,如今她二十了,时间过得好快。遥想当初刚到苏州时,她身体适应的很快,喜欢春日烟雨,夏日泛舟湖上,秋日赏菊,可唯独不喜欢冬季。因为冬日没有雪,更别说冰封千里的雪景,对苏州来说,雪景难得。偶尔天空飘了雪,也只是下着玩,落到地面就成了一滩水,积不了雪。这让她有点遗憾。初到的那一年,她整日无所事事,出府也是游玩,当真成了无用的米虫。反观徐若婉,整日忙碌,日子很充实,不是去布庄,就是去绣房,偶尔出趟远门谈生意,令她好生羡慕。兴许是看出她的忧虑和犯懒,于是徐若婉便带着她去了绣房,想让她找点事做,尽快从之前的生活中脱离出来。徐若云绣工很好,徐若婉也清楚,所以带她去绣房,最正确的。如徐若婉想的那般,她很喜欢待在绣房,和绣娘们一起刺绣,一起讨论当下时兴的花样,别提多开心。后来时日久了,徐若婉便将绣房交给她管,再后来,她就整日抱着算盘,成了二东家,帮徐若婉打理生意。姐妹两一条心,从未有过争执,日子过得相当好。只是偶尔,她会有点怅然若失。做生意久了,她的感官也变得敏锐,如此刻,有人盯着她,她一下便知道。徐若云睁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眼前人,问:“严大哥可有话说?是这个月的账有问题?”偷看被抓包,严知善略显尴尬,好在马车内光线不好,无人看见他微红的耳朵。“哦,没事,等会去哪?”徐若云尚未回答,一旁的南星忍不住开口:“绣房的秦娘子昨日有事找你,问李夫人的那件锦衣用什么花纹好?”她身子坐正,差点把这事忘了,秦娘子是绣房的老人,她的绣工极好,但那李夫人却是个挑刺的,整个苏州的绣房都知道,她若上门来,定是要打起精神,谨慎接待。她想了半刻,红唇微启,“听闻李夫人喜爱百合,便用百合,碎花百合裙,清丽脱俗,倒也符合她的气质。若李夫人不满意,改日我去一趟。”“对了,用了百合便不用金线,别俗了。”南星点头,回去就传话给秦娘子,让她赶工。“咱们还去绣房吗?”徐若云摇头,“先回府,早晨出门的时候大姐身子不舒服,早点回去看看。”本来是徐若婉来收租的,她身体不舒服,只好她代劳。马车进了城门,外头的声音瞬间嘈杂起来,她掀开车帘看了眼,对严知善道:“你先回铺子,我明日再过去。”严知善抱紧账本,清秀的脸庞微红,“好。”话落,马车停下,严知善下了马车,而徐若云则是直接回府。徐家一行人刚来苏州的时候,他们是住在刘府。虽说没什么矛盾,但日子久了,也不是那么回事。两年前徐若婉招了赘婿,成亲了,她们便直接从刘府搬了出来,自立门户。不过两家离得很近,就在隔壁,一抬脚的功夫就能去对门。往来也方便,刘老爷子便没多说什么。
徐若婉的夫君是个读书人,家里清贫,家中只有一母亲,两人成亲前,还是徐若婉主动的。徐若云对这个姐夫很有好感,读书人,浑身带着文人风骨,绝不是贪图钱财的人,若不是真喜欢徐若婉,估摸着也不愿意入赘的。就是有点不好,太啰嗦。一进家门,就见她那姐夫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来回踱步,嘴里喃喃着,不知在嘀咕什么。瞧见她回来,立马迎上来,“你可回来了。”瞧着方淮舟表情焦急,徐若云以为大姐出了事,忙问:“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大夫怎么说?”“不是生病,是怀孕。”徐若云愣了下,随即开心的笑,“真的啊,喜事啊,咱们家好久没喜事了。”方淮舟深吸下,掩饰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