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去,没有清白人?家会要她,村子里像她这样丧夫的女人?,大多改嫁给比自己岁数大上很多的男人?,甚至老?头子。
叶芸的嘴唇不停哆嗦,她没有想过这些,没有想过回去后要面对的一切。白闻赋的话像一把刀子插进她的心臟,疼痛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她呜咽的低哭出声,眸子里摇晃的破碎感仿若随时会跟着这场大雪一起融化。
白闻赋不忍地攥紧掌心,闻斌的死不是她的错,带来的苦难却?降临到?了她身上,她年纪还这么小,没见过这世间的繁华,尽尝到?了人?间的困苦。
本来,接她来家里就不是来受苦的。
白闻赋敛尽忧虑,掸了掸裤子上的雪,起身对她说:“走吧,换个地方待。”
叶芸无动于衷,白闻赋弯下腰,语调轻缓:“再这么待下去,我要坐轮椅了。”
叶芸这才终于有了反应,瞄了眼他的右腿,擦干泪站起身,白闻赋顺势拎起她的布兜,带着她朝不远的巷子走去。
巷子口有一家亮着门头的旅店,白闻赋踏上台阶,叶芸却?抬头瞧着店名,迟疑道:“我们到?这?”
“不然呢?你冻成这样还有本事走回去?还是我们一起在街头挨冻?”
叶芸眼里闪烁着不安:“可是”
白闻赋失笑道:“可是什么?这天是会冻死人?的,小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再说,这里又没人?认识你。”
说罢又挑了眼帘:“对我有顾虑?”
“不是的。”叶芸飞快踏上台阶,心跳在胸腔乱撞。
这车站附近的旅店没几家,天气不好滞留的乘客多,都被订满了。白闻赋跟旅店老?板周旋了半天,最后用了双倍的价钱腾出一间房给了他们。
房间很小,就一张单人?床,一把破椅子。但不管怎么样,比起外面天寒地冻,屋里到?底要暖和?多了。
叶芸跟着白闻赋走进房间,他身材高大,站在本就不宽敞的房间里,属于男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空间更显逼仄,叶芸一路进来脸红得像熟透的山枣。
白闻赋回身瞧了眼她不自在的模样,对她说:“你要么把湿衣服脱了上床盖着被子,我出去抽根烟。”
白闻赋离开后,叶芸拿下身上罩着的外套,才摸出来是她缝製的那件织锦缎棉衣。她赶忙将?衣服上的雪水擦掉,仔细迭放在一边。
叶芸的裤袜全湿透了,即便脱了鞋子,脚也?冻得发紫,别?提有多难受了。
没一会儿?,白闻赋敲了两下门,问她:“可以了吗?”
叶芸应了声,他拿了两个热乎的馒头进来递给她:“凑合吃吧,这会找不到?什么东西。”说完他又出去了。
这个点不会有店铺开门,叶芸猜测馒头应该是旅馆老?板自家的,就是不知道白闻赋是怎么要来的。
他再进来的时候端了个木盆,盆里的水冒着热气,升腾着暖意。
白闻赋把手中的热帕子递给她擦脸,然后将?木盆放在她脚下,对她说:“泡会儿?能暖和?点。”
叶芸嘴里塞着馒头,吃得急,腮帮子鼓起来,傻气得可爱。
白闻赋笑问:“这么好吃?”
叶芸重重点了点头。
“真?好养活。”他走到?椅子面前坐下。
叶芸脱了湿冷的外衣,里面就剩贴身的薄衣,她用被子裹住自己,把脚伸进盆里。
屋里的灯还算亮堂,白闻赋瞅着盆里的水,问她:“你看烫不烫,烫我再去接点冷水。”
叶芸的小腿和?脚趾露在外面,就这么被白闻赋瞧着,掩盖在发丝下的耳朵都羞红了。
她踮起脚尖慢慢适应水温,白嫩的脚踝萦绕着朦胧的热气,双脚小得好似一掌可握。
白闻赋低笑了声,叶芸窘迫地瞥他一眼:“你笑什么?”
“你穿多大鞋?”
“35码。”话说出去,叶芸便侧过头躲开了视线。
屋里很安静,静到?彼此?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在室外的时候,叶芸冻地掐了自己也?没知觉,这会儿?身体泡热了,肤色渐渐缓了过来,水温浸着双脚蔓延至全身,白净的小腿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便显现?出来。
白闻赋平静的眼底瞬间波澜起伏,呼吸也?变得愈发沉重。
良久,他的声音熏染出厚重的力道落在叶芸心上:“你跟我回去,我不会再让妈给你气受。”
叶芸低着头,升腾的雾气氤氲到?她眼里,湿了眸。
她泡好脚就钻进被窝里,白闻赋将?盆端走,让她先睡,他出去待会。
在冰天雪地里走了那么久,被窝里的暖意安抚了叶芸飘摇的心。
白闻赋隔了好久才回房,叶芸并未睡着,她眼皮跳动着,在黑暗里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白闻赋走到?床头靠坐在那把椅子上,将?右腿敲在床尾,阖了眼。他的腿应该是不舒服的,叶芸发现?他从刚才就总是伸着,很难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