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浩气盟之后他不会长枪相向,总之那把幽蓝色的“推海”被他留在了房中,和那张王遗风下午给他画的“小西天”一起,将往事静静尘封。
王遗风背对着他,深呼吸一口气,正想说点什么,来进行这又一次的告别,却听见谢渊先说话。
谢渊说:“我又来送你了。”
王遗风心下一震。
他几乎要回头了。
——又?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他站在昆仑山和恶人谷的交界处,王遗风身后是茫茫昆仑雪原,前方是三生路,一旦走上去,便不能再回头。
谢渊偷偷来送他,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似乎只是在送一位要远行的友人那样,将他送到这里,也是停在了三步之外,成为昆仑雪原那一片白中唯一一点驻足的红。
那不是谢渊第一次送他,但大概是他们都认为的最后一次相送。
却没料到,何其相似的场景,将于浩气盟再上演一次,送人的人和被送的人还是这样,而要走的人,他的面前仍旧是一片黑暗。
王遗风都不敢想自己是用上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回头的,也快用上毕生的功力,才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没有颤抖,甚至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
“那我便走了。”他说,“谢渊,保重。”
他仍旧是叫“谢渊”而非“谢盟主”,他觉得如果不出意外,这大概也是他最后一次这么叫谢渊。
“王公子。”谢渊说,“夜深了,前路未明,你也要保重。”
夜是什么夜,路是什么路,谢渊似乎是在说这南屏山的月夜,也似乎是在说这南屏山的山路,但又似乎不是。
无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王遗风也必须要走了。
白衣公子的身影消失在尽头的转角处。他轻功卓然,没有任何痕迹留下,就像他从没有来过。
但也是在他离开谢渊视线后,谢渊听见了笛声。
声音不大,调子也很轻缓,似乎是一曲边地乡调,比王遗风常吹的那几个调可是好听不少。
笛声渐行渐远,散在了风中、又飘进了云里、挂在月亮上,最后也不知入了谁的梦,竟惹泪满襟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