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不忍，自己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想安慰苏晗两句，走过去看到苏晗的正脸，瞬间就愣住了。巴掌大干瘦的脸上，一双眼睛水盈盈，眼尾泛着红晕，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融进洗碗的水盆里。帮厨叹了口气，默默走开到外面去了。后门那里几个新来的服务员在偷懒，帮厨在烟雾缭绕中挥了几下：“你们几个胆够大的，在这里抽烟也不怕被抓到。”“陈哥，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高峰期，忙里偷闲嘛！”其中一个服务员说。“对了陈哥，经理刚刚去后厨了吗？是不是去处理骨碟的事情啊？处理好了吗？”另一个年轻点的服务员问。帮厨：“咋了？”对方不好意思地说：“我换骨碟的时候不小心把番茄酱弄在了上面，经理问我，我说盘子没洗干净。”帮厨总算知道今天那出是怎么回事了：“你小子，洗碗工帮你背锅了你知道吗？扣了他半个月工资呢，人家本来就是兼职！”“陈哥，我也没办法，我是刚来的，我怕经理把我开除了，大不了我赔给他对了，你说的洗碗工是不是那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帮厨答道：“是他。”“他是怎么回事啊？我每次见到他他走路都是那个姿势，他是残疾吗？”帮厨回头看了一眼，见后厨没人出来，于是说道：“他是残疾，本来经理不肯要他，他自愿少要工资才进来的，还是高三的学生，一个月就过来八天，拢共也赚不到几个钱。”有人模仿起苏晗走路的姿势，旁边的几个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他走路就是这样，像企鹅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差不多的了啊！”帮厨看不过去了，出声阻止他们。就在这时，一个人高大年轻的男生走了过来，也不知道在货车后面站多久了，低敛的眉眼透着戾气，特别是看他们的目光来者不善。嬉皮笑脸的几个人顿时就不笑了，咽了咽口水，各个站得笔直。明明眼前的男生看起来比他们还小，但身上的气势迫人，让他们莫名地感到不寒而栗。“你有事吗？”帮厨问。“我找苏晗。”商知然走进后厨，光鲜亮丽的衣服和油烟味很不匹配，周围的员工都在往他这边看。

商知然忽视了那些目光，一眼锁定了坐在红色板凳上洗碗的苏晗，他洗盘子洗的很认真，连身后有人来了都不知道，鼻尖和眼角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脸上看起来很憔悴，但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有条不紊。“苏晗。”商知然出声叫他。听到声音的苏晗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穿着黑色大衣的商知然时，起初先是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商知然！”苏晗咧开嘴笑眼底都是笑意，想站起来忽地想起自己现在的姿势不便，尴尬地小声和商知然说，“你找我有事吗？你到大厅去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把盘子洗碗就过去找你。”商知然看的出来苏晗很开心，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更不舒服，特别是视线落在洗碗的大桶里。什么低级酒店连自动化洗碗设备都没有，就算没有自动洗碗机，这么冷的天连热水都舍不得用吗！商知然阴沉着脸拉起苏晗，扯下那副皮手套，手套底下是一双冻得通红的手，手上的冻疮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愈来愈严重，商知然压抑的情绪瞬间到达顶峰。-------------------- 富二代和自卑受兴许是察觉到商知然的心情不好，注视在手上的视线变得灼热，苏晗怯怯地解释说：“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商知然想到上一次苏晗给他笔记本的时候，他问起苏晗手上的冻疮，苏晗也是这么说的，看来他真的每年冬天都是这么过来的。“商知然，我还要洗碗”苏晗尝试抻了抻手臂，因为长时间地保持同样的动作，手臂酥酥麻麻的，他想活动一下，商知然以为他想挣脱开，握着手腕的手使了几分力气，纹丝不动。商知然收回涩然的目光：“不洗了。”苏晗为难地说：“我得工作的，不能不洗的。”正巧这时候经理走了进来，看到后厨杵着一个人，正要破口大骂厨师长在干什么的时候，商知然看到了他。苏晗下意识感到害怕，慌张地要套上手套继续洗碗，但是因为商知然拉着他，他根本没办法坐下来。经理打量着商知然，狐疑地放着连环炮：“这是你的朋友？不知道后厨不能随便进吗？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你的碗洗完了？！”不等苏晗解释，商知然先一步对经理说：“苏晗以后不在这里工作了，我是来替他辞职的，他的工资麻烦你结算一下。”经理：“啊？谁允许他辞职的，开什么玩笑！”今天才过了一半，苏晗辞职了晚上的盘子谁来洗？商知然又说：“辞职还需要允许？”经理理直气壮：“当然，我们这里是正规的酒店！”商知然讽刺道：“正规的酒店会不查监控，就随意将骨碟上的污渍诬赖给勤劳的洗碗工吗？”经理心虚了一秒钟，然后又理直气壮地反问：“谁诬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