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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1 / 1)

遑论是在这样未曾涉及到政见、观念、思维碰撞的事情面前,长公子扶苏并不介意真心实意的展现出对君父的孺慕与尊重。端方君子,温润如玉。纵使于睡梦中被唤醒,被要求于咸阳宫中拜见君父,扶苏面上并没有任何的抱怨、惶恐与怨愤。只是在确定过始皇帝身体良好、并没有什么异常事情发生之后静下心来,等候着君父召见。甚至是对那些面色惶惶、心有不安的手足们做出关照。并未有任何侍奉在这长公子左右的人因此而受到牵连。只是十八公子胡亥左右,情况却又略有所不同。做为始皇帝年龄最是幼小的儿子,多多少少胡亥还是受到了那么几分宠爱与关注的。更不必说,相较于扶苏这年龄最长且有了自身想法、政见与打算的长公子而言,胡亥对君父的崇敬与孺慕似乎是直白且热烈的,并没有过多的遮掩。于诸公子中,这位十八公子似乎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心性十分单纯、直白与稚嫩的孩童,并不成熟。因而因自己的喜而喜,因自己的怒而怒,尚保留着孩童的天真与恶劣,似乎是再正常不过。只是性善与性恶,纵使同样的一家学说,亦持有着两种全然不同的看法。孔子认为,人之初,性本善。但荀子却认为,人性本恶,但又会受到后天环境的影响。所以要求贤师,择良友,通过道德、政治等手段去改恶为善。起到教化的作用和目的。十八公子胡亥所受到的教育同其余诸公子似乎并没有不同,纵使非是帝国继承人所应当接受的教育,却也是帝国顶尖。更何况始皇帝奋六世之余烈,纵使这其中有着诸多种种的必然与偶然因素,但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秦国王室内部教育于当世之中,同样可以算得非同一般。只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于这位十八公子跟前当差和在长公子跟前,似乎是两种全然不同的体验。当然,这仅仅是就那些下人的体感而言。至于更多的,则非是他们所能够置喙。那些更多的、高层的人物与事宜,同样非是他们所能够决定和接触。同样从被窝里爬起来,半夜里至于殿外等候君父传唤的胡亥面上早已经没有了最初于睡梦中被喊醒时的冷漠和狠厉。面上一派纯良,亲切且有礼的同诸位兄长们打着招呼。竟然叫人半点都看不出,就在不久之前,这位十八公子曾轻描淡写的吩咐将跟前伺候不利的宫人割掉舌头砍去手足,而后杖毙。又或者说区区宫人的生死,对这位十八公子而言,并不值得有任何的在意。人命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这在很多贵族之中,或许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常态。只是相较于给个痛快而言,这十八公子似乎更乐于听见那诸多种种的哀嚎。如同那一阵阵再美妙不过的乐曲,足以抚平内心当中所有的不安与烦躁。便如同是此刻,胡亥于长公子扶苏、于诸公子面前纯良且无害。恰似是一个再亲切与懵懂稚嫩不过的幼弟。掀唇,抬眼,目光殷切与孺慕的对着扶苏问出心中疑惑。“长兄可知,阿父深夜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帝王的意不可揣度,即便是无限接近于帝国继承人位置的长公子,同样不清楚始皇帝的想法。虽然在对着扶苏问出这话语之前,胡亥便已经接受到了赵高的提示。中车府令的面色与神情似乎昭示着此次事件的不同寻常,有疑惑与阴影盘旋在赵高的心头。便连对此并没有任何敏感度的胡亥心中,亦开始不自觉地生出不安及惶恐、有危机仿佛是要因此而落下。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并不知当应在何处。但很显然,这位十八公子并不是什么藏得住事、藏得住话的人,于话音落下之时,同样将这份不安及惶恐对着扶苏而显露。谦和容若、雅量非常的长公子自然不会因此而有所见怪,更不会因此而做出取笑抑或者生出幸灾乐祸之感。事实上扶苏从来便没有将胡亥以及诸位弟弟们当作是争夺皇位的对手而看待,而在上有长兄、有诸兄长,特别是君父尚且还存在之时,胡亥同样不曾生出过过多的想法及贪恋。即便这十八公子并没有想象中的良善。但至少某些争夺皇位的危机,似乎并未因此而产生。于始皇帝的诸位公子之间,自然是保持着应有的和睦。只是公子扶苏固然有着长兄风范以及某种堪称是天然的亲和力,可是当那紧闭的殿门打开,诸公子鱼贯而入拜见过君父之时。那份勉强安定下来的心绪似乎是再度被提起,呈现出莫名的不安及惶恐。便连呼吸都仿佛是因此而变得困难,以致于在这并不炎热的夜晚里,有虚汗似乎是因此而顺着鬓角落下。平日里于诸公子、公主中最受君父宠爱的胡亥亦不敢再言,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觉得君父那极具危险与威胁的目光似乎落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曾离去。但很显然,始皇帝的目光并不仅仅是落在胡亥身上。从长公子扶苏到公子高、公子将闾等,直至十八公子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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