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个大企业没问题呢,难不成他还真派调查组下去吗,调查组里掺上一两个理想主义的愣头青不好管束,把事情弄麻烦了倒难收场。
所以他思前想后,决定从历年案例中翻出个无伤大雅的事和归林公对公地见一面给归林提个醒。
可归林刚刚那两句话什么意思?是拿他太太和他的公职敲山震虎?就因为自己拿这不痛不痒的事作引请他来喝茶了?
怎么想怎么不对,于是齐志长从长计议,喝光了一碗茶,才试探地问:“西牌楼?”
“嗯,那地方可谓历史悠久啊,严老没和您提起过么?他年轻时候常去那的三佳茶馆。”
西牌楼、严老、怀旧。
严老提起过什么?
齐志长回忆起来,前些日去探望严老,他似乎同自己聊了几句家风一类的话。
家风。
齐志长茅塞顿开,眼睛一亮看向归林,“知道,知道,我也常去,记得三佳茶馆的老板好像姓张?”
“是姓张。”归林笑了,“那的豆汁儿别有一番风味。”
“之前喝不惯,现在倒是惯了。”齐志长接道。
“您喝惯了是好,只可惜,我听您太太说那三佳茶馆要闭店歇业了。”
“怎么会这样?”
“西牌楼不是要拆了?”
“要拆了?”
“嗯,便是您太太同我讲的。”
话点到这儿,齐志长才算是将将明白归林的意思——老张家嫌那祖宗碍眼,要挪走。
他虽早已习惯和半官半商的资本打交道,但张氏所求还是令他大跌眼镜。
这祖宗放着又能怎么样,当初认祖归宗简单,今时今日要把祖宗体面的请走谈何容易。
归林肯帮他们开这个口,恐怕不是想卖张氏个面子这么简单,齐志长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又想到邓国祥。
他后背冒了一层冷汗,手机嗡嗡地响了,低头一看,是邓丽娟打来的第二个未接电话。
“那今天就先这样?”齐志长挂断电话,示意秘书送客。
归林起身先离,等上了车,司机说有人给他送来几样东西搁在后座——归林打眼一瞧,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牛皮纸袋子,里面大概是齐志长送的礼。
“那人长什么样子?”
司机想了想回答说:“听声音很年轻,他戴着防晒面罩看不清脸,穿着送外卖的衣服。”
“?”归林打开袋子,看见一份精致的茶点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好久没见,想你。
好久没见?
便签翻了一面,也没看见署名,归林掀眼要问什么,却恰巧于后视镜中捉到司机心虚的目光。
“什么好久没见?”一抹微不可查的狐疑飘过眼底,归林收起便签纸宠溺地笑了,“昨天不是才陪他吃过午饭?他骑摩托来的吗?”
“我没有仔细看,也许吧,他是走过来的。”司机模棱两可。
当时是中午十二点半。
政府在黄埔区,距航司有一段距离,今天是州巳最后一期直播,州巳本人肯定是来不了的,更何况陈延不会将自己的行踪告诉州巳,而且退一步想,就算这真的只是他点的外卖,订单信息也不可能精准到车牌号。
是有人要试探陈延的身份。
可这手法未免拙劣了些,拙劣到他只需要问一问州巳就能真相大白……
只需要问一问州巳,且这件事情只能去问州巳。
又是州巳。
他只明白告诉过州巳一人陈延的存在,以及陈延是怎样的存在。可站在州巳的角度,他既已知道一切,又何必做这种事情。
手机里州巳还在直播,一切如旧,唯一不同的便是照前几天比起来,他显然对直播这份工作更加游刃有余,短短七天,航司官方借势吸粉八千万,皆归功于陈延的配合与新闻媒体对两人关系的发酵。
随手往下翻几条短视频,十条里有八条都在讨论州巳和林氏二公子,热度最高的就是那两张君山苑门前两人接吻拥抱的照片。
航司目的达成他这个老板本该高兴,可归林越看越不对劲,自己特助和自己老婆贴出了几千万cp粉,这个事怎么想怎么不是个事。
工作手机震动一声,是陈延在工作群发了一条讯息:老板,下午州先生与您的综艺记得参加。
看似一句简单提醒,其实是在问需不需要他来代替。
“好的”二字板板正正躺在屏幕正中,归林犹疑片刻,把这两字替换成了一个“嗯”。
———意思是,他会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