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沂南又在下雨,尤其是临近清明,冷空气伴随强降雨,侵袭整个南方。学校按照日历表上的规定照常休假,城市最拥挤最活跃的地方莫过于高铁站,闻莱就属于其中的一员。车厢里的氛围是安静而沉闷的,或许因节日特殊,又无形增添了一点,光阴一去不复返的悲伤情调。闻莱坐在靠窗的位置,侧目而视,被云雾笼罩的山川湖泊转瞬即逝,眼中留不下半分痕迹。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只有雨一直下。去西桥的路上她只花了几个小时,排队出站之后,闻莱在刷身份证的关卡,如约见到了接她回家的舅舅,疲惫感顿消。到家的时候,闻莱没像以往那样立刻扑到外婆的怀抱里撒娇,而是笑着和那个消失了十余年的男人,正式地握了握手。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天气短暂地放晴,闻莱赶回了沂南,只不过搭的顺风车。提着外婆为自己准备的零食和蔬菜下车,闻莱关好副驾驶的车门后,又向驾驶座的人挥了挥手,笑容满面地说了几个字。无意间回头,等看清隔壁院子里,站着的人是谁,闻莱的笑意明显凝固了些。更多免费好文尽在:y hu w uli v e但她很快调整了心态,蒋顷盈的表情管理更是从来没有失误过。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道墙,一扇门,情绪各异地对视着。陆以泽听到动静从客厅里跑出来,帮她拎东西,误打误撞地阻断了横在双方之间的强烈对流。蒋顷盈静静地看着姐弟俩开门又关门,一直到全部的动静消失。她来这已经有一会儿了,原以为换个环境可以适当寻点开心,没想到越待越无聊。也是,有周郁迦的地方还能好玩到哪去。视线中是开满鲜花的阳台,一丛从的玫瑰花随风迎展,鲜艳的色彩映着日光,无穷的生命力。这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多月,连坚实宽大的芭蕉叶都遭不住,被狂风骤雨折磨得枝干弯折,茎叶腐烂。所以说,周郁迦不在的那段时间里,如果没她精心呵护照料着,恐怕这花早就烂得不成样子了,何谈此番枝繁叶茂,繁花似锦的景象。是不是真心总要被辜负一番,有人才会懂得珍惜呢?蒋顷盈正感概着,他养的狗跟逃命似的夺门而出,两只耳朵因跑跳的频率一抖一抖的,一路狂奔的模样又可爱又滑稽。肯定是那谁,又背着周郁迦,欺负狗了。葡萄其实有点怕生,陌生人它不会轻易靠近的,早年见过蒋顷盈,它还记得对方身上的气味。确定身后没傻逼追着自己跑,葡萄摇着尾巴走到她旁边,仰着小脑袋轻轻地叫了一两声。她一直待在楼下,从进门就开始回忆过去,楼上发生了什么,蒋顷盈一概不知。它就这样苦巴巴地看着蒋顷盈,表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连连摇尾巴的动作表示,它需要被安慰。换成其他人,面对如此可爱温顺的狗狗,早就等不及上手了。但蒋顷盈是圈子里公认的冷血动物,别说摸了,她连简单一句安慰话都不愿说。因为她讨厌会掉毛的四条腿动物。像那种冷冰冰、滑溜溜的蛇类,她接触的比较多。即使蒋顷盈丝毫无作为,对自己的举动不予理睬,可葡萄还是没有放弃,甚至叼来了自己最爱的玩具。
“想让我陪你玩嘛?”蒋顷盈笑眯眯地开口,等到小狗期待般竖起自己的耳朵,下一秒的她冷漠无情,“不可能哦。”这太打击狗了,葡萄仿佛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尾巴也不继续摇了,耳朵黏嗒嗒地垂下,它不开心。蒋顷盈逗弄似地笑出声,刚打算调头上楼,将冷漠无情进行到底,余光瞥到隔壁那抹浅蓝色的身影,她顿时起了点小心思。“葡萄好乖呀。”蒋顷盈温柔地笑,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能够使闻莱听清楚内容,又显得不那么刻意。抚摸时的角度也微调了一下,让人觉得,她好像真的摸了摸小狗。“玩累了吧。”目光若有若无地从她的方向掠过,蒋顷盈掐着嗓音,低低说道,“和姐姐一起上楼找哥哥好不好?”说真的,她就是想看一看,想知道闻莱一向平静的脸上,会不会展现出不平静的一面。说出去的话就像投下水的石头,蒋顷盈每次投掷的力道都是计算好的,溅起的水花幅度也有大有小。但她就想看一看,最大能大到怎样的程度。她的恶趣味一概如此。这些宣示主权的招数,这些模棱两可的语言,闻莱在学校就已经免疫了。可当看见葡萄和蒋顷盈相处得无比融洽的场面,看见平时只和自己分享玩具的葡萄,也会变心。心里泛酸,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完全放下。反正底线就是,人可以,但狗不可以。“来,把玩具给我。”蒋顷盈伸了伸手。葡萄再聪明,也看不穿人类这些复杂的心思,它嘴里叼着心爱的玩具,面对蒋顷盈突然的热情转变,却迟迟不松口。“小宝。”闻莱就在此时出声。葡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于是她又喊了一声。瞬间,狗狗像颗炮弹似的冲到她怀里,闻莱顺势抱起了它,一如往常地亲了亲它的小鼻子,任何炫耀以及胜利的意思都没有。她是真的很爱它。随后闻莱手中多了样东西,蒋顷盈略失望地收回目光。看吧,玩具只有一个,可以分享,但要给的话,当然是要给最爱的人啊。所以她又在幻想什么呢。二楼阳台忽然传来两声欠欠的笑声,蒋顷盈神色冷淡地抬头,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如霞般绚丽的花朵,还有那位从小就和自己磁场不对付的死对头。陈嘉凛拨弄着比他发色还红的花瓣,语气幸灾乐祸的,“自讨没趣了吧,蒋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