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筱在悉尼待了三天,每次出门都能在同个地方待上一整天,到天黑前才回到陈曦家,她乐得清闲,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交谈。
她的寄宿家庭是一家八十年代就来这里定居的香港人,女主人在家中的威信极高,颜筱叫她玉姨。
黄丽玉对颜筱很负责也很严格,她跟颜斌朝和林姣瑜保持着联系,每次出门都会提醒颜筱早点回来,未满十八岁不能出入某些场所。
颜筱对她这要求没什么感觉,她不热衷出门,况且跟她父母比起来,她觉得黄丽玉的管束算得上松泛。
与这些相比,颜筱感到难以忍受的是他们家的吃食。
这家hostay的饭菜极难下咽。
她的家乡与香港比邻,两地饮食习惯十分相似,但仍旧吃不惯他们家的饭菜。
追求原汁原味的准则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不可越距的黄线,禁令他们将所有的菜都添上颜色。干瘪黯淡的色调很难让人产生食欲,仿佛刷了一层灰白油漆,乏善可陈。
就连青菜都黯淡无光,和焯水的豆芽一起炒,如同几丝依附在老树藤蔓上松弛懒散且无用的细叶,凭风吹摆。
颜筱将饭桌上这口她唯一吃得进去的青菜咽下去,快速扒饭,就又能将一顿饭应付过去了。
“阿筱,食块鸡翼。”
“多谢明叔。”
男主人将涮得发白、毫无油光的白灼鸡放在她碗里,颜筱笑着接过,不动声色地在嘴里反复咀嚼,喉咙滚动了一次又一次。
“我们家的鸡都是用最健康的方法做的,可能味道不是那么好,但是对身体很好的。”
“味道挺正的,跟我家做的差不多。”
明叔的年纪比玉姨大上好几岁,他身形瘦小,非常符合多数人对东亚男人的印象。
听到颜筱这话,他眼角的褶皱挤在一起,笑了笑。这个家里一般都是他做饭,这番话就是对他的认可。
“阿筱,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吧?十一年级过去一半了,明年就要考vce,要抓紧了喔。”
“嗯,我会的。对了玉姨,明天不用做我的晚饭了,我和同学出去吃饭。”
“好,早点回来。”
吃过饭,颜筱回房将行李收拾了一番,整理衣柜时将那件外套挂了起来。
明黄的灯光分不出几缕照进衣柜里,显得暗淡,这件黑色外衣变得更加深沉,似乎比以往的颜色看着要更深些。
颜筱用手拍扫着莫须有的灰尘,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小雪花:筱筱,明天你穿你那件sy定制的外套好不好?
颜筱看了两眼便熄灭了屏幕,郑思雪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了,她想借这件外套来充门面,去参加某个场子的聚会。
刚认识郑思雪那会儿,她素面朝天,明明比颜筱大半岁,却看着比她单纯显小许多。
思雪父母管束甚严,她像一朵温室里被精心娇养的百合,近看甚美。
但当培育百合的土壤开始无人打理时,她便肆意生长,渴望一场温室外自由而猛烈的风雨。
yx:好。
第二天吃火锅时,郑思雪专挑颜筱爱吃的食材来下,她的口味咸淡适中,辣锅和清汤锅可以混着吃。
而郑思雪本身无辣不欢,为了迁就颜筱,这次鸳鸯锅的辣度居然是微辣。
“悉尼有什么好玩的?”
“没什么好玩的,比墨尔本热闹点。”
“下次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总喜欢闷着玩。”
颜筱笑了一声:“你跟我一起去,又会叫上一堆朋友。”
“朋友多了才好玩嘛,我以前也总是拘着,但在这里待久了也无聊啊,没有亲人朋友,也没有多余的娱乐活动,总得认识人嘛。”她含含糊糊解释道,又夹了两块虾滑放进颜筱的碗中。
“最好别和那些太过社会的人走得太近了。”
上次她们出去逛街,郑思雪带了一个在工地上班的男生来,一到饭点就说找个地方喝两杯,后来到了下午颜筱就推辞回家了。
听到这话,郑思雪的眸光忽然闪了闪,轻声应着,没再说话。
火锅热气氤氲升腾,在吊灯下显得缥缈,她们靠窗坐,开了半指的细缝,夜晚冷风吹进来,将热气吹向了颜筱这边,刺鼻的辣味乘着风扑到了她身上。
她打了两个喷嚏,郑思雪便把窗户关上了。
可没过多久,窗户又被人拉开了,伴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抱怨:“火锅吃着太热了,不开窗透个气能闷死。”
这家火锅店的每扇窗户是挨着两个沙发皮座,两桌客人共用同一扇窗。
郑思雪的座位挨着后面那桌,她转头去细听他们讲话。
“西亭,下半场去哪?去32号喝一杯吗?frank那边的位儿一直没动过,等你呢。”
其余人开始问几点开始,声音略嘈杂。
人群中,只听得一道清淡的语气音:“嗯。”
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