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几个考生也纷纷逃亡外地。
但云清并没有退缩,他儿时亲身经历自己叔叔的贪墨案,当时三十万两贪银就是无数家庭破碎,云家一个百年世家搭上所有家产才只能补上一半,而浙江是数百万两脏银,数百官员参与,背后又将有多少惨案没能公之于众。
“莫说是与整个官场,便是与天下为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谁能够颠倒对错,真相一定会大白于天下!”这是云清对着那位京城来的钦差所说的话。
钦差大臣只是冷笑了一声,捡起被云清打落在地的银琔吹了吹上面的灰,“云公子,本官还是建议你收下这银子,毕竟你跟你的叔父流着差不多的血,你查贪污案,谁信啊?”
“滚出去!”云清冷起脸。
钦差脸色变了,“云清,你不要不知好歹,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就算后悔也会是因为看到路边枯骨,想到未曾为他们争取到公道而后悔,浙江鱼米之乡,却有数万饿死之人,堂堂丝绸江南,却有人连一件避寒的衣衫都没有。食民之禄,啃民之骨,你们不觉得惭愧吗?”云清扬起手中写满字的考卷,“若这上面写的都是假的,你们这些豺狼虎豹又何须向我狂吠?不过是因为踩到了你们的痛处,揭露了你们的丑态罢了!”
“好啊,”钦差气的连连发笑,“不愧是当年辩赢国子监众多夫子的人,要不是你当年因为罪案牵连不能参与科考,本官还拿不到状元之位。不过说起来,一个连科考都没参加的人,怎么能做太傅,如何担起一省教化的重任?”
云清的脸瞬间苍白。
“说什么官官相护,你不也是因为父辈余荫才得到今日这官职的吗?还装什么清高?”钦差甩袖离去,在完全迈出门时,他转头留下一句,“多为云老先生想想,你也不希望看到他老人家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就算一再收到威胁,云清依然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收集他们的罪证,他克服对陌生人的恐惧,亲自走过了一个个的县城,将每一个村民的苦楚全都记下来,他坚信正义一定会来到。
只是比正义更早一些的,是朝廷对他的处置。
云清因为被弹劾收取贿赂,买卖考卷,参与科举舞弊被逮捕押往京城,对他的处置已经下来了,斩立决,那些官员甚至不敢等到秋后。
云清获救的机会,只有在被押往京城的这一段路,从浙江到京都,不过短短数日,他将收集的证据托人先一步送往京城,在刑部押送犯人的官船和极速奔驰的骏马间,是一场生与死的赛跑。
证据送到的时间,不算晚,但也绝对不算早,明日一早云清就要在菜市口被斩首,而今晚必须有一个人将这些证据带进宫中,让皇上看到。
可是擅闯禁宫,是死罪一条。
八十多岁的云和拄着拐杖,自儿子死后第一次出了家门,走到怡亲王府,颤巍巍地要给人下跪,“老朽求求王爷救救清儿吧,救救我这唯一的孙子吧!”
轩辕长德扶起老人,“你是本王的授业恩师,怎么能给学生下跪,本王受不起。”
“王爷,您有先帝给的宫牌可以随意进出皇宫,除了您,老朽实在不知道该去拜托谁了,明日他们就要杀了清儿,等到明日早朝,老朽就要跟孙子阴阳两隔了。”
轩辕长德沉吟片刻,“老师真的认为云清他一定会死吗?”
云和抬起哭的昏花的双眼,“难道…圣上已经收回旨意了?”
“没有,”轩辕长德摇头,“只是这时间把握的太巧了,不过老师放心,本王今晚就会进宫,一定保云清性命无忧。”
当晚,轩辕长德拿着从云和那里得来的证据进了皇宫,然而刚走进狭窄的宫道,两旁朱墙上就有数支利箭瞄准了他,身后的宫门也嘎嘣一声锁上。
轩辕长德苦笑一声,“云清,出来吧,你孤身入局不就是为了将本王逼入此番绝境吗。”
一身囚衣的云清如鬼魅般出现在宫道尽头,“你早就知道了?”
“是,你把时间卡的太巧了,难道真让本王相信那几匹劣马能跑过顺流而下的大船?只是本王想知道,若本王今晚不答应云老先生,执意不肯进宫,你又要怎样?”
“我真的会死,”云清抬起苍白的脸,“你不进宫,我就要死。”
“你为了谁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本王的皇姐不可能说得动你。”
“王爷又是为了谁进宫的?明知道这是陷阱还要往里跳,不可能是为了云某吧。”
轩辕长德勾起笑,“你收集的这些罪证本王都看过了,你被打的毫无对策是假,但浙江贪腐案却是真,你孤注一掷与整个官场为敌也是真。为了这几个宁愿舍弃功名也要讨个公道的学子,为了这些被逼的走投无路的百姓,你就不能死,本王必须要让圣上看到这些罪证,云清,对你来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云清目光闪动,“就算某仕途尽毁,死无葬身之地,也一定会将这件案子调查到底。云某对不起王爷,只是世上知己难得,等来世云某再报答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