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听了杨大柱这话,略微一斟酌便觉得这游家索要的租金倒也算是公道,只是一时间没想好究竟用什么样的方式交租划算,杨大柱等人也陷入了思虑当中,显然也在斟酌用什么样的方式交租比较合适。最终还是较为精明的林氏开口提了个建议:“阿爹、阿母,咱家不是没太多的余钱吗?既然如此,我们还是选用分成收租的法子较好,用这个法子眼下我们可以先不出本钱就把这紫菜礁给租下来,待来年冬天采割了紫菜再付租金给游家。”林氏一直跟着刘氏cao持家里大小家务,对杨家的经济状况还是比较清楚的,因此她的话当下就把刘氏给点醒了:“老三媳妇儿说的没错,若是采用定额租制,那我们眼下就得先把租金拿出来,虽然每块紫菜礁十贯钱不算太多,但若是一下子租个十块紫菜礁、我们可就拿不出这么多租金来了。”林氏和刘氏的话说得十分在理,因此大家很快就认为只能采用分成收租的法子,否则便无法租下太多紫菜礁来。而这紫菜礁若是租的不多,来年采割到的紫菜就无法达到一个数量,这数量若是少了赚的钱自然也就少了。毕竟渔民们养的紫菜礁,都是大批量的卖给专门收紫菜的商人,由他们运到各处卖给达官贵人,而这紫菜也只有离了南方沿海一带才会更显稀罕、卖个好价钱。而就在大家伙儿都觉得采用分成收租的法子最合适时,鱼儿毫无预兆的开口问了刘氏一句:“阿母,若是我们只租下游家的五块紫菜礁,家里的余钱够不够?”“每块紫菜礁十贯钱,五块便是五十贯钱,”刘氏先是默默的在心里大概算了一番,随后有些为难的答道:“家里的余钱剩得不多,我们还得匀出一些来应付一大家子的嚼用,要凑齐五十贯恐怕有些难。”这五十贯钱便是五十两银子,以杨家眼下的状况拿不出来也属正常,这一点鱼儿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因此听了刘氏的话后鱼儿也没感到太意外。只见鱼儿略微一思忖,马上就给出了第二个方案:“阿爹,您再抽空去趟游家,说我们头一年用分成收租的方式,第二年开始变改成交定额的租金,问他们当家的这样使得不?”杨大柱还没应话,刘氏就不解的问了句:“阿妹,我们为何要这般麻烦呢?一直用一种法子不好吗?”鱼儿之所以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因此她很快便缓缓的答道:“若是咱们养的紫菜长得好、采割得多,那卖的价钱也就多了,届时我们若是无论卖了多少钱都给游家固定数目的银子,那可不就是我们赚了?”这也是鱼儿不想用分成收租的原因,若是按分成来收租,那杨家将来收割的紫菜多、付给游家的租金也就多了。当然这个也是相对而言的,若是杨家将来收割的紫菜少,那付给游家的租金自然也就少了。不过鱼儿却有信心让紫菜大丰收,所以才会想采用那无论杨家收成好坏,都只给游家一个固定的折中数额当租金这个法子。而杨大柱见鱼儿自信满满,也就没再多说,很快就动身再去了一趟游家,回来时也带来了好消息———游家同意了鱼儿提出的交租法子,并且催杨家早些把手续给办齐,他们一家好安心的搬到城里享福。既然游家同意了,那接下来便是准备租赁契书了,这些都得请个信得过的牙侩来帮着办才行,毕竟牙侩除了帮着办手续外,还得当双方的见证人,免得事后哪一方反悔或是出了什么纠纷,彼此说不清楚。而鱼儿也不是头一次同牙侩打交道,因此她很快就去城里请了上回帮他们买了房子的张牙侩,毕竟有了头一回的交情在,眼下鱼儿又照顾了张牙侩一桩生意、让她再赚了一注中人费,那张牙侩自是会尽心尽力的帮鱼儿把事情给办好了。而张牙侩一费心,杨游两家和租紫菜礁有关的手续很快就都办好了,张牙侩拟定的契书双方也都在上头按上了手印。这手印一按,杨家就算正式把游家的十块紫菜礁给租下来了。这紫菜礁一租好,鱼儿马上就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宜,先是悄悄的叮嘱了杨三郎一番,让杨三郎到城里买些养紫菜需要的物事回来,随后便一头钻进书屋、开始整理起养紫菜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他们即将要用到的法子。
鱼儿知道在她以前所在的时代,有些学者喜欢用“以海为田”来形容海洋文化,立在海中的紫菜礁就是一种最好的例证。因为不但陆地上的土地需要耕耘,海里的紫菜礁也需要类似的劳作,只不过二者“耕耘”的法子有些不同罢了……早在三百多年前的清朝康熙年间,漳浦沿海一带就有了紫菜养殖———每年立秋上下,养紫菜的渔民就会用火烧净礁石岩面,或者往礁石上泼洒石灰水灭害清坛,此举的目的是消除杂藻、增加岩礁的糙面,让随着海水漂浮的紫菜种子更容易附在岩礁上。也就是说类似于种子的紫菜苗是从海里衍生出来的,且会随着海水四下漂浮。于是很多紫菜苗就在涨潮时落在了礁石上,这礁石表面越是粗糙,越是没有杂贝、杂藻等物事,紫菜苗就越容易依附在上面、不被海水带回海里。而紫菜苗依附在礁石上后,慢慢的经过光合作用和海水浸泡,就会长成茂盛的紫菜叶。这就是早期的紫菜坛式养殖的原理,也是渔民为何要往礁石上泼洒石灰粉、让礁石表面变得更加粗糙的原因。不过初始渔民只懂得对潮间带紫菜坛(岩礁)上附生的紫菜加以人工管理,后来逐渐才懂得采用泼石灰清坛产紫菜,也是到最后才发展为炸石造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