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钉的了。
警车驶进了乌以沉的小区,乌以沉远远就看到了一栋黑色的像鬼屋一样的建筑,但当警察把车停下来时,乌以沉还是难以相信自己的家被烧成了这样。
清晨的阳光足够明亮,却照不透那焦黑残败的别墅废墟,乌以沉记得自己家是素雅的淡色,可现在砖瓦全都覆上一层厚厚的黑油,手指一沾就划出一道肮脏的痕迹,前院的铁门被暴力拆除,栏杆变得粗糙而磕手,前院的草木和沙石全都焦黑一片,客厅的玻璃全都被烧裂了,门口还拉着黄色的警戒线。客厅内部更是惨不忍睹,吊灯只剩下黑色的框架,沙发被烧得只剩半个轮廓,地上汪着一层消防救火留下来的水,水上漂着不知道原本是什么的黑色碎屑。烧得最厉害的后院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那几棵生气蓬勃的大树全都被烧断倒塌在地上,树干被烧得过火,甚至显出灰白的炭色。
乌以沉恍惚着向前走着,他逃命时穿的拖鞋已经被脏水和焦碎弄得肮脏不堪,后院里站着几个正在勘察的警察,警察抱着一块白布走近乌以沉,乌以沉没有余力去想白布里包着的是什么,而警察也斟酌了很久言语之后,才跟他说:“这是我们最后找到的……您的宠物……”
警察把白布递给乌以沉,乌以沉茫然地收下了,手里只能感觉到很轻的重量,白色的裹尸布包了一层又一层,在掀到最后两层时,里面透出黑色的遗骸,遗骸蜷缩的姿势像是婴儿侧躺,遗骨已散去炙热,但依旧散发着烧焦蛋白质的苦味,乌以沉不敢掀开最后两层,泡泡是那么大又那么重的狗,怎么会只剩下这么一点了呢。
警察说泡泡的尸体是在后院的墙角里找到的,那里盖着一层厚厚的草木灰,泡泡生前在泥土里刨了一个大洞,但火势太猛,树木倒塌将它的后背压住了,它一半身体被火树灼烧着,烧到最后连骨头都裂成了碎块,而埋在泥坑里的另一半身体得以留存,就是这一小段遗骨。
乌以沉把白布又一层一层包了回去,他第一反应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计江淮。
因为案情损失重大且性质恶劣,警察很快就成立了专案组,纵火者之前就开航拍机来偷拍踩点,说明凶手很清楚乌以沉家的位置,也知道他们作息时间,还对他们抱有极大的仇恨,所以才会趁凌晨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前后夹击纵火,为的就是将乌以沉和计江淮烧死在睡梦中。
警察问了乌以沉最近有没有跟谁有积怨,乌以沉听到这话的时候惨笑了一声,他一时之间想不出来还有谁会不恨他们,网上随便一搜都是满满的对他们的怨恨与咒骂,想必这时候他家失火的消息已经传遍网络了吧。
乌以沉没有买财产险,所以并不能获得保险理赔,现在只能靠自费或者等抓到纵火凶手再索要赔偿金。眼下这栋房子是不能住了,乌以沉也不打算重新装修了,之前他就打算把这套房子卖掉去寻找新生活,现在是被逼得不得不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了。但是在搬家之前要等计江淮康复,还要将泡泡安葬。
幸好地下车库里的三辆车都安然无恙,乌以沉换了干净的衣服就开车去医院找计江淮,计江淮从急诊室里转出来了,现在正在住院部里。
病床上的计江淮闭着眼睛,他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手上吊着消炎水,被子只盖了他半个身体,他的左腿绑着层层绷带露在外面,计江淮的脸色苍白,嘴角干裂,仿佛一夜之间瘦了很多。
乌以沉坐在计江淮的床边,他刚一坐下,计江淮就睁开了眼睛,计江淮没有睡着,虽然打了止痛针,但依旧无法安眠,他睁开疲倦的眼睛望着乌以沉,然后视线下滑到乌以沉怀里的白布。
计江淮撑着手臂慢慢坐了起来,乌以沉把白布小心翼翼递了过去,计江淮没有问这是什么东西,可能早已累得说不出话了,被残烟熏过的裹尸布比起医院干净的白棉被还是显得发黄,计江淮一层一层掀开白布,越往里面,那中心的焦黑就越深,掀开最后一层淡黄色的布时,一具又黑又小的骸骨露了出来。
乌以沉下意识把眼睛撇开了,可那一瞬间的看见还是触目惊心,那已经不能算是遗体了,只能算是一小部分残骨。
计江淮双手颤抖着,他将泡泡的残骨捧在手心里,自从泡泡长成大狗之后,计江淮就很少再这样把泡泡整个抱进怀里,泡泡残骨上的焦油与组织碎屑弄脏了计江淮的双手与病号服,计江淮红着眼眶,他不停地抚摸着残骨,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熟睡的婴儿,他哽咽着叫着泡泡的名字,鼻间闻到的再也不是狗味,而只剩下焦烂了。
计江淮含着哭腔,他哽咽着对泡泡说:“你怎么比你小时候还要小了……”
泡泡没有再用“汪汪汪”回应他,泡泡无声地躺在计江淮怀里,硬邦邦的残骨不再柔软,也不再温暖。
警方在乌以沉的小区里逐户排查,终于在某个住户的阳台上找到了一个角度合适的摄像头,摄像头拍到了失火的那天晚上,从空中的某个方向飞来了两架航拍机,在放大修复画面之后,警方发现航拍机下面系着一包可疑的物品,航拍机直往乌以沉家方向飞去,半个小时后航拍机原路返回,系着的物品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