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凤眸氤氲了一层水气。

他从来不相信是自己的母妃毒杀了凤遥的母亲！

从未相信过！

这件事一直如一面隐形的墙壁，隔在父子之间。

皇上想保护已故的淑妃娘娘。

他想查清楚当年是谁害了母妃。

“父皇，您准备好了，是吗？”今天父皇把他约到这里，一定会告诉他当年的真相。

皇上凝视他，良久，问：“你知道你府里王妃是谁吗？”

云惊羽一怔，他料到父皇会问这件事，却没有料到他如此直接。

不过瞬间，他迎着皇上的眼睛，微微颔首：“儿臣知道。”

“那你可知凤双双和叶微云是什么关系？叶清风，凤章华二人又和她们是什么关系？”

云惊羽点点头：“儿臣都已经知道了，就因为知道了，所以才留她在府，就因为知道了，才觉得今后更应该好好对她。”

皇上盯着他。

“你觉得她知道朕是她的杀父仇人之后，还能和你恩爱无双吗？你觉得她知道你是她杀父仇人之子，不会报仇吗？！”

“父皇，您究竟想说什么？”

皇上仰头，微闭双目，沉浸在往事中。

当年，他以楚将的身份，率领众人攻破敌国，然而得到的奖励却是楚王杀了他的妹妹和妻子！

他一怒之下，亲率十万大军和八万降兵攻入都城，杀了楚王，自己做了皇上。

当年的他以为楚王一家已经被一把大火说成骨灰，谁知，他最好的兄弟凤章华竟然收养了楚王尚在襁褓的幼女，他当时真的动了杀心。

可是那份藏宝图，太诱人了。

藏宝图一直都是楚宫的传说，没想到竟然在这幼女身上真的发现了一份藏宝图！

谁也没想到的是，凤章华的夫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凤章华跪求他放过他的夫人。

他当时默许了，后来藏宝图的秘密还是泄露出去。

原本，他是让丽妃去给凤章华的夫人送药的，谁料，那日淑妃替了丽妃去，送给凤夫人一碗断肠散。

淑妃后来得知事情原委，受不了打击，自缢身亡。

云惊羽太聪明，他担心这个聪明的儿子会查处事情的来龙去脉，坏了自己的大事，所以只能把他打发到叶县，那个穷乡僻壤。

云惊羽听完父皇的讲述，沉默了。

他不相信这是巧合。

“您真的相信这只是巧合吗？”

皇上怒了，瞪着云惊羽：“你以为朕没有调查过吗？！好，如果你觉得这件事不可信，你自己去调查吧！但是有一点你要给朕记住了，叶微云也好，凤双双也罢，都是前朝的火种，一个都不能留！”

云惊羽缓缓起身：“修罗朝从来不是儿臣的修罗，儿臣要的，是给母妃一个交代，如今又多了一个凤夫人！”

他转身向外走。

“云惊羽！那份藏宝图并不重要！”

他站住，背对父皇：“重要的是打开天朝大门的钥匙，是吗？”

“你可知道，天朝里都有什么？如果能进入天朝，我们就能一统天下！”皇上激动地走向他。

云惊羽回头，看着父皇扭曲的脸，扫了一眼他手里的藏宝图：“那是父皇的心愿，从来都不是儿臣的。”

他大踏步出了藏珍楼。

夜色如水，繁星点点涟漪。

他犹豫了一下，转身直奔侍卫公所。

凤遥刚值班回来，见到他，微微一愣。

“怎么样？陪本王去喝两杯？”云惊羽看着他。

今日，他和皇上进了藏珍楼，凤遥是知道的，看他的神色，定然发生了什么。

“我带王爷去一个地方。”

凤遥想娘的时候，就会去后宫废弃的钟楼坐着喝酒。

坐着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皇宫。

“是个好地方。”云惊羽坐在屋脊上，望着宫内闪烁的灯火。

凤遥什么多没问，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酒。

一壶酒下去了，云惊羽微醺，斜睨凤遥：“你竟比你哥哥沉稳许多。”

凤遥苦笑：“臣只是比家兄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

云惊羽冷笑：“这样说来，本王倒更喜欢令兄的率真了。”

“王爷是不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所以觉得对不起我凤家？”凤遥看着他。

“你不是说都是应该的吗？本王为何对不起你？”

凤遥拿过云惊羽手中的酒壶，站起来：“王爷还是回府吧，就让当年随着这大风飞走吧，臣不问，臣的哥哥什么都问不出。”

云惊羽好像第一次见凤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凤遥斜睨他：“不然王爷以为我为什么要进宫给皇上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