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没有感到过多的伤感,从大学里毕业也有两年,他早就不再是那个目睹了恋人出轨就会红着眼眶、需要发小伸出柔软的手抚摸他的脊背,才会落下眼泪的自己了。
前任的话让他辗转反侧,整个夜晚脑袋里填满的都是林子柔。
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林子柔,拥有娇小却笔直的背影的林子柔,虽然对他总是凶巴巴、但眼神里却藏不住担忧的林子柔。
她毋庸置疑又理所当然是重要的,她是被他放在特等席上的那个人。
成河从没有细想过林子柔坐的这张特等席的具体名字,想来大部分人也不会去特地研究每天呼吸的空气,每日饮用的水具体是由什么组成。
他做了个短暂的梦。
梦里他和林子柔尚未搬出来独立,还是中学的年纪,两个人躲在林子柔反锁的房间里看电影。
成河显然是由于和同龄女生一起长大的原因,他微妙地有些早熟,性别意识觉醒得彻底,在林子柔女生气息十足的房间里手足无措,最后胆战心惊地缩在小沙发里。
“让一点位置给我,我也要坐。”
林子柔把薯片塞到他怀里,已经能看出日后凌厉美的脸上表情娇蛮,不大高兴地埋怨猛蹿个子的成河占掉了沙发太多的位置。
女生贴过来的热度让成河不太习惯,他尽量无视这种亲密接触的尴尬,嘶拉一下把袋装薯片撕开一个口子,递过去给林子柔。
“那个,子柔。”成河酝酿了一下哪种说法林子柔不会生气,艰难地开口,“附近不是有个私人影院吗?你想看什么,我们去那里看吧……我请客。”
他和林子柔关系再好,也不能就这么亲昵地挤在一个小沙发上,头挨头脚碰脚地一起看一个显示屏上放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电影。
“这种一点都不热门的片子私人影院不一定有。”林子柔不轻不重地锤了一把成河,眼睛紧紧地盯着已经开始播放片头的屏幕,若无其事地丢下一句地雷,“而且在私人影院里面你好意思看这个吗,这好像是分级片。”
“……”成河听到分级片叁个字已经感到心惊肉跳,没留意把内心话全都说了出来,“这怎么听都更不应该和我一起看了啊。”
“想什么啊你,给我闭嘴。”果不其然又挨了林子柔的一个爆栗,她顺手塞了一片薯片到成河嘴里,“是恐怖血腥的啦,虽然听说有点比较……呃,那个的内容,但整体上来说只是分级恐怖片。”
林子柔是那种很害怕但又控制不住好奇心的类型,她自尊心强,被吓到的时候不会大叫,只会脸色发白地紧闭嘴唇,哪里能躲就往哪里缩。
两个中学生小鬼的坐姿也随着影片的进展逐渐微妙,林子柔被跳到屏幕上骑脸的几个镜头吓到,紧紧地挨着成河,把他的手臂当做安全感的浮木一样死死搂着,贴在胸口。
她害怕的要命偏偏还要继续看:“脑袋掉了!成河!这个真的是特效吗,好逼真……”
“我脑袋还在呢。”
能直观地感受到一团柔软热源的成河也白着脸色,虽然他对恐怖片完全免疫,但很显然这支制作过于精良的影片,以及林子柔无意识的贴近,对他来说都是各种意义上的煎熬。
不是,那个血浆也太真实了,这个出血量……他完全能理解林子柔的害怕。
别的不说,至少先拉开这个太近的距离:“子柔,你能稍微……离我远一点吗?”
“干嘛啊成河!”林子柔误会了他的意思,反而搂得跟紧了一些,一副死也不会放手的架势,“我很害怕的啊,不安慰我就算了!往你这边躲一下不行吗?”
成河嘴笨,急得差点结巴:“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
还没来得及急中生智,一边拌嘴一边留意显示屏的林子柔很快就被另一个突然跳出的血盆大口吓得静音,条件反射的本能就是往成河怀里埋。
猝不及防地把林子柔搂了满怀,成河护着发小倒在了小小的沙发上,耳边还是怪物嘎吱嘎吱吃人的特效音,但更音量更大的好像是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跳声。
他看着林子柔房间漆成粉白色的天花板,缓缓收紧了揽在她腰上的手臂。
“刚才那段已经过了……没事了。”
成河在梦里低下头,说出了与幼时一样的话语,想要安慰一下受到了惊吓的发小。
但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的林子柔不再是还是少女的林子柔,而是现在的她,拥有成熟女人躯体的林子柔。
他身上的中学校服也不知何时换成了平时上班时要穿的西装。
“成河。”
她现在已经是一朵完全盛放的花,漂亮的眼睛笑盈盈地看向他,涂了指甲油的指尖轻佻地扯着他的领带,示意他扬起下巴看她。
林子柔的长发垂到了他的脸侧,与他鼻尖对鼻尖,亲昵地问道:
“你的特等席,究竟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