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王掌内务司,帝都宗学也归内务司管,郢王非常清楚,道,“去年刚上过,今年没上,只是有廊柱脱色,请工匠重修整了。”
荣烺踱步过去,曲指敲敲那张食桌,咄咄有声,“总觉着有些奇怪。也说不上哪儿怪。”皱眉想了想,“我觉着这红木有些丑。”
史太傅出身豪富,打眼一瞧,心里便有数了,“这不似红木,红木颜色更沉静,哪儿有这样的贼光。”指甲刮一下,“这一看就是用的漆,上等红木不用漆,都是用蜡。这像是贴皮的。”顺带给荣绵荣烺解释,“因红木贵重,市面上便有贴皮假冒的。不过,这类假家俱也不难辨,先是看重量,红木是硬实木。寻常木料都不及它沉。若以硬杂木充红木,便用热水,先刮去表面清漆木油,继续擦,擦上片刻,若贴皮造假,这时就能闻到猪膘胶的腥臭气了。”
郢王掌官学,道,“这不可能,谁能换了宗学的桌子?”
史太傅也不是随口胡说,他道,“这都不是硬杂木的。”单手轻轻一抬,便将桌脚抬起。
荣烺看向郢王,郢王怒视一畔的宗学馆长,“这是怎么回事?”
馆长一脸惨白,就这模样,若说没事,那是谁都不能信的。
荣绵也是怒了,“食堂的桌子都能换!”
荣烺道,“皇兄莫恼,咱们头一回见宗学的亲戚,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咱们,今日便停半日课,咱们跟大家说说话,想来委屈不只一处。”
荣绵深恼宗学之事,原还想郢叔祖管的不错,如今看来,竟只是面儿上光,里头烂透的!
荣绵也不急着回宫,一点头,“皇妹说的是。我倒要看看,什么人竟有这样的虎胆,克扣宗室子弟!”
殿下
正文
帝都宗学子弟不多,也就百来人的样子。
一个教室当然放不开,荣烺建议就在宗学的大院儿里,地上铺席子,大家拿着自己的坐垫,聚在一起说说话。
荣绵荣烺的位子摆在前面,荣烺不吃郢王的先去边儿上屋里休息,她站椅子里指挥,“离近点离近点。不用摆的这么横平竖直,坐近些,这边儿也摆上人。”
齐尚书带着姜颖几人帮荣烺按宗学生个头高低给他们分年级安排位置,荣绵身边人见了,姜洋郑徽等人也一起帮忙,不过片刻钟,便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大家围成扇形,团团坐一处。
荣绵还是第一次体验坐地上,荣烺很自然的盘腿一坐,她身后坐的是林司仪、姜颖等人,郢王居荣绵身畔,之后是颜相。荣粮身边则是齐尚书、丁相。
小楚将军带着禁卫军维持秩序,负责安全事宜。
至于那位随驾一同前来内务府理事官,则带着宗学的一应先生离开院子。
荣烺给她哥个眼色,这样的场合,当然得让她哥先说话。荣绵看着底下的宗学生,有十五六岁与荣绵年纪相仿的,也有七八岁刚入学的。此时,或是复杂,或是好奇,或是祈盼的望向荣绵荣烺兄妹。
他们虽是宗室,却鲜有见过皇子公主的。
荣绵道,“今天就是想来看看大家,初时没留心,瞧着膳食不错。不过,也发现诸多不妥之处。你们平时可有受什么委屈,只管与我说。”
大家彼此看看,又望向荣绵,再低头寻思一回,一时没人开口。
荣绵道,“都不用怕,只管说出来,告诉我,我替大家伙儿做主!”
底下交头接耳窃窃之声,依旧无人主动开口。
荣烺拍拍膝上裙摆,“先说头一件事,今儿大家觉着,膳食如何?”见无人说话,荣烺问,“郢叔祖的孙子是在这儿读书吧?”
荣经便改坐姿为跪姿,答道,“殿下,臣就是。”
荣绵看他相貌与曾经进宫的荣二姑娘颇似,点点头,问,“你觉着今日膳食如何?”
荣经道,“挺好的。”
“昨儿吃的什么?”
荣经腰背笔直,答道,“臣早上在家里用餐,中午在书馆用的,炙鸡、鸭鹅排蒸、油炸鹌鹑、糟黄芽、笋酢,下午有两样点心,一样乳糕,一样糖糕,每人还有一碗糖渍樱桃。傍晚放学,臣就回家了。”
“你们谁还知道昨日早餐晚餐吃什么?”荣烺问。
便有一位后排坐的学生举起手来,荣烺看那人面容清瘦,一指那人,“你说。”
那人道,“早上是馄饨、羊肉包、粳米粥。晚上是烧鱼、烧猪肉、炒青菜、炒菌子,还有一碗莼菜汤。”
荣烺问,“一月前伙食如何?”
这人没有丝毫犹豫,“早上一般是蒸饼、炊饼、米粥、咸菜这几样。中午是肉沫炒菜与咸菜青菜汤,晚上比中午少一个菜。”
有一个起头的,立刻便有人附和,“以前可不敢想现在的好日子。以前蒸硬的像石头,米粥里时常吃出过虫子,菜也是什么便宜吃什么。”
“我还从蒸饼里吃出过石子。”
“有一回还有铁钉。”
郢王听的面红耳斥,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