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郢叔祖母的谏言是错的,祖母,您多聪明的人哪,可不能听她的。”
“那我听谁的?”
“谁对听谁的呗。”荣烺带着小孩子的狡猾,反问郑太后,“祖母,您觉着谁说的对。”然后,一双大眼睛期待的望着郑太后,就差没直说,我对,当然得听我的了!
郑太后眼眸弯起,一本正经,“我觉着阿烺说的对。”
“祖母您真是英明!”荣烺对祖母竖起大拇指,“英明极了!”
郑太后听她嘴巴抹蜜似的奉承了一通,还小胖手拍拍床榻,“祖母快躺下,今天祖母你躺里头,我躺外头,祖母您要是渴了,我给您端茶喝。”
郑太后总能被荣烺逗笑,一拍她小脑门儿,“你先躺下吧。原我也没应郢王妃。”
“啊?”荣烺瞪圆了一双猫眼,“原来您逗我哪。”向后咕通一下倒枕头上了,一会儿觉着自己竟然没发觉祖母在逗自己,有点懊恼的揪下枕头边儿,一会儿又笑嘻嘻的趴到郑太后身边说,“我就说嘛,祖母你这么聪明,肯定不能上叔祖母的套。”
自己挺会给自己圆场。
郑太后躺下,荣烺就凑到祖母身边,让祖母抱着自己,她喜欢跟人亲近。
待下午上课,她就把祖母没有答应郢王妃“帷帽建议”的好消息跟大家伙说了。荣烺一幅很懂的样子,“果然叔祖母的话是过时的,现在都没这些讲究了。你们都放心吧,不会叫咱们闷帷帽里听课的。”
荣烺继续自己快乐的学习生涯,尤其她父亲跟祖母很融洽,每天下午哥哥放学,傍晚就都一起在祖母这里用膳。
即便在朝政上,荣晟帝也表现出对郑太后的支持。
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自不必提,大家乐见两宫和睦。
毕竟,荣晟帝幼年登基,之后十来年,都是郑太后代为执掌朝政,大家对郑太后的执政挺熟悉,也挺适应。
愁的则担忧长此以往,未免牝鸡司晨,君权旁落。
以郢王为代表。
要说先前帷帽事件不过小事,但在江南官员的选任上,明显郑太后用惯的人占了上风。
郢王百思不得其解,荣晟帝为何忽然与郑太后和好了。
与慕僚商议此事时,郢王道,“子晴,你之前还劝我,让陛下向太后服软,如今不必我劝,已是两宫和睦,天下尽知。”
叫子晴的幕僚是位看不出年纪的男子,说看不出年纪是因他鬓发灰白,但望之相貌,肌肤细润,又并不似老者。
子晴斟一盏茶给郢王,“那不更好么。不必王爷相劝,陛下已然悟了。”
“悟了什么?”
“悟了,陛下与娘娘毕竟是至亲母子。倘太后娘娘另有其他子嗣,陛下还需担忧万寿宫别有他意。可万寿宫只陛下一子,母子间呕气是有的,却不干根本大事。与其呕气,不如和好。太后娘娘再霸道,毕竟也是五十上的人了。说句大不敬的话,难道还能活过陛下去。这江山,早晚都是陛下的。”
秋日竹声萧萧。
子晴左手执盏,慢饮一口茶,“这道理虽简单,但真正能明白,能放下帝王的架子,可知陛下也是一等一的明白人。”
郢王不似子女这般洒脱,他眉头紧销,轻轻沉吟,“早晚。早晚。若再过二三十年,这江山还能容陛下说话么?”
“王爷过虑了。只是眼下局势,且先看眼下吧。”子晴道,“咱们识些时务,保存实力,不说旁的,陛下跟太后关系好,起码陛下想保全谁,太后娘娘总会给三分薄面。余下的事,从长计议罢。”
明摆着新政失败,太后一党重新夺权,你这再不识时务,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何况,”子晴沉吟片刻,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观陛下所为,陛下英明,更在王爷所言之上。”
起码能这么快能万寿宫和解,这位陛下就不是傻瓜。
不过,谁叫陛下有位彪悍的母亲呢。
郑家非但显赫,郑太后自身才干也非常出众,以至陛下亲政多年都没能完全掌握朝堂。新政失败后,更是一朝回到亲政前。
郢王道,“我总想以《贞烈传》约束万寿宫那位,也好让她自动退出,以全与陛下的母子情义。”
子晴失笑,“王爷,掌凤印的手会退,你何时听说拿玉玺的手会退的?”
“你不晓得,万寿宫那位颇爱读前朝文睿太后列传。文睿太后与前朝武皇帝母子融洽,那是世所周知的啊。”郢王与郑太后相识多年,对郑太后的喜好颇有一点了解,且做过很细致分析的。
前朝辉煌时期绝不逊于今朝,武皇帝更是一神人,他并非文皇帝亲子,而是文皇帝的侄子。文皇帝退位后,武皇帝登基,登基之初便许下承诺,二十年后必还位于文皇帝之孙。之后,果然不婚不嗣,不纳后宫。二十年后,武皇帝依照承诺,正当盛年传位于文皇帝之孙。
正因有此历史事实,没有人怀疑武皇帝当初登基的动机,要是篡位,不说旁的,武皇帝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