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除了嗡鸣就是仪器运作的声音，仪器上闪烁的光点还是有些刺激到万俟安的眼睛。

几乎是睁眼的一瞬间，阿音那有些溃散的瞳孔便很快地重新有了光亮。

“小姐，您醒了......”饶是她的身体素质够好，不眠不休地熬了这四天嗓音也难免带着疲惫的沙哑。

身体仍然瘫软无力，万俟安用尽了力气也没将手抬起多少。

阿音难得机灵一会，抓着万俟安颤抖的手便贴上自己的脸颊。

含着泪看向阿音眼下的乌青，万俟安的嗓中发出小声的呜咽。

“不要哭了小姐，您还带着氧气面罩...我去叫医生，好不好？”

似水的柔情，是万俟安在梦中也不敢奢望的。这一霎那的不真实感扑面而来；万俟安的身体挣扎得更加厉害，一旁用于监测心跳的仪器也发出尖锐的警报。

“小姐！小姐！”阿音将她按住，指腹摩挲着她有些凹陷的脸颊；“我在...我在..我只是去打电话叫医生，我不走。”

私人病房的内线电话离万俟安的床位有些距离，阿音够不着，但又放心不下万俟安，只能先安抚着她的情绪，而后小声地恳求着：“小姐，您刚醒，还需要医生来检查下。一分钟内，我肯定回到这个位子上好吗？”

万俟安在她的安抚下也恢复了些理智，向她眨了眨眼睛，算是同意。

阿音果真说到做到，在电话那边嘱托几句并让人送来些清淡的粥送来，便很快回到病床边。

估摸着万俟安想知道的事情，阿音提前开了口：“小姐，您昏迷了四天，老爷子那边瞒住了；公司您放心，一切都稳定运转的......”

谁要听她说这些！

万俟安不满地蹙起眉头，方才阿音起身时走的那两步有些踉跄，她都瞧了个真切。

这个笨狗狗，肯定是守了她这么些天没有休息。

笨狗狗！

笨狗狗！

可恶！万俟安用颤动的手表达她的不满。

阿音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不出意外，她依旧没有get到万俟安内心的想法。

小姐的情绪总是起伏不定，阿音向来也不想琢磨让她情绪变动的原因。她也琢磨不出来，她似乎天生就是对这些不敏感的。

她时常会想，这应该就是万俟老爷子会挑中她的原因吧。她只需要杀人和保护万俟安。

医生是小跑着来的。

在需要掀开衣服检查的时候，阿音很自觉地背过身去。虽然是个女医生，可不知怎的她心头就是萦绕着一股烦躁。

索性最后，阿音直接跑到走廊上，两耳不闻。

西装口袋中揣着一盒女士香烟，是万俟安偶尔会抽的；阿音想了想还是取出一只，躲在窗口将香烟点燃。

她之前没抽过烟，只是照着记忆中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地吞吐着。阿音不喜欢烟味，因为每每万俟安抽烟都意味这她的心情差到了极致。当第一口烟充满口腔时，她突然明白大概为什么万俟安会抽烟了。

很清新的橘子味混着烟草味，似乎能将灵魂从体内抽离一瞬。

随着烟雾缓缓吐出，阿音在恍惚间突然看到了同万俟安缠绵的画面。

“咳咳咳！”

她没料到，自己平稳地抽了第一口，却被第二口呛到了......

当下也瞬间清明了不少，匆匆灭了烟，将西装外套脱下便匆匆往病房赶。

临近门时，阿音犹疑片刻又仔细嗅了嗅身上确保没有残存下烟味，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却怎么都用不上劲。

那医生挺漂亮的，小姐会喜欢吗？

正在踌躇之时，门从内被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医生被吓得发出一声惊呼，阿音下意识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抵在走廊上。

“抱歉...我家小姐对声音比较敏感......”回神时那医生的美目已生出一层薄雾；阿音挠了挠头，知道自己一定是吓到她了；“我想请问下您小姐的身体状况。”

那医生虽心有不满，可也是知道万俟安背景的，整整衣服便恭敬道：“心脏的问题目前算是稳住了。但还是有些脑震荡，可能还得留院观察几天。要保证她的心情稳定，不能有过大的情绪起伏。”

“好的，谢谢。”

望着那医生彻底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阿音才闪身进房间并将门锁住。

“小姐！”

身上用于检测的线路已经被拔去不少，那医生也将床摇了起来；万俟安正颤抖着手尝试着舀起白粥。

万俟安手抖得实在是太厉害，勺子送到嘴边的时候白粥几乎全然洒落。

心中的那份骄傲让万俟安不愿被阿音看到她这般狼狈，可当看见阿音的扑克脸上流露出急切的表情时，经年来累计起来的骄傲与自尊瞬间土崩瓦解。

现在的她只想让阿音死死地将自己抱住。

然后融为一体......

阿音仔细地将万俟安嘴角挂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