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午宴上,露西安没有出现。
也未必是躲在房间里哭。菲利克斯这样说服自己。毕竟,来吃午餐的年轻Omega原本就不多。为了保持完美的腰肩比例,许多小公子只在晚餐时为参与交际而象征性进食。
显然,哈珀·雷明顿不在上述之列。
“这是我吃过的最棒的春鸡!”他回味着午餐的菜品,脸颊浮起饱足的红晕。
“那你真不该错过昨晚的白汁鸡。”菲利克斯说。
“我也不想的。说起来好笑,我昨晚迷路了。”哈珀挽着达令少爷的手,就像是恐怕自己再次走丢,“你们家的房子也太大了!虽说我老家的房子也很大,可没有这些奇怪的窄门、暗道,我走错一道门,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是走进仆人通道了吧?”
“是的!一个侍童找到我,带我出去的。我赶到餐厅的时候,晚餐已经结束了。” 但他乐观地补充:“好在还有宵夜,我吃了两盘鱼蛋饭和一块芝士——人饿着肚子可是睡不着的!”
他们走完最后一级楼梯,停在哈珀留宿的客房门口,作为护送者,菲利克斯可以止步于此了。
“我们下午要去外面打网球,你来看吗?”进门之前,哈珀问他。
“如果家主对我没有别的吩咐,是的,我会去。”他模棱两可地回答,并吻了哈珀的手背作为告别:“我想祝你好运,但我相信你获胜不需要运气。”
“你怎么知道的!”哈珀丝毫没听出这是恭维,“我打球可是好手,你等着看吧!”
哈珀进屋去准备换装,关门前的片刻,从门外还看得到他的侍童从衣橱里捧出白色的运动装。
此刻的菲利克斯对网球比赛毫不关心,事实上他对各项竞技运动都没多大兴趣,他的兄弟和一帮朋友们下午要去打板球,他以一贯的冷淡态度拒绝了邀请。
菲利克斯原路返回楼下,熟练地推开暗门,走进连通主楼和勤务区域的狭窄通道。在走廊尽头的仆役会堂,他找到了正在享受短暂茶歇的管家。
“伍德斯通,你那个小儿子,最小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阿什丽。”管家如是答道。
“对,就是他。他还在学校吗?”
“劳您记挂,少爷,他学校放春假,在我这里帮忙做活赚点小费。”
“好极了。我有点差事给他。”
“稍后您可以在外面草地上找到他,如果我没记错,他要去给公子们当球童的。”
“好极了。”他正要走,又想起还有一点需要打消的忧虑:“对了,今天……没有客人提前返程吧?”
“据我所知,没有。”管家说。
“好的,谢谢,伍德斯通。”
“客气了,少爷。”
那么,露西安还在这里。想也是了,那样一个伶俐、有主见的男孩子,怎会为这点事提前跑掉?菲利克斯在心里嘲笑自己不必要的担忧。
他回房间换了件格纹运动外套——去凑热闹还是应当配合场景。临出门前,他摇铃叫来相熟的侍童,吩咐送一套闲置的制服到他房间来。
外面的草地上,球场、桌椅都已准备妥当,一些Omega客人已经坐在树下、廊檐下吃起茶点。菲利克斯在众人中看到了他的生父,决定先过去问候;走近时,他听到埃弗利夫人还在为昨晚的闹剧道歉。
“我真不知道该拿这孩子怎么办,我和卡森为他伤透了脑筋。”埃弗利夫人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穿着浅色休闲装和平顶草帽,这身素净打扮却让他的美貌更出挑了。
“孩子们就是这样。”男爵夫人端着茶杯,脸上还是他一贯的无忧无虑,“你说得越多,他们听得越少。但他们终归要长大,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等他从学校毕业回来,变成一个你认不出的小绅士,你会怀念他任性撒娇的年纪。”
埃弗利夫人报以苦涩却仍然迷人的微笑,“但愿如此。”
呵。菲利克斯在心里发出冷笑。失职父亲们惯坏的孩子,总会有人替他们管教。
他向父亲和埃弗利夫人问了午安,给自己找个位置坐下,装作看球。换了装束的哈珀握着球拍站在草地中央,浅棕色绑带皮靴在飘动的白色衣摆下隐约可见;他的草帽上缠着粉红色的缎带和两朵同色的玫瑰花,和他粉嫩的脸色十分相称。
这家伙也有像个Omega的时候啊。菲利克斯这样想了一刻,新生的念头还来不及停留,就被眼前的赛况打碎。
球网另一侧的小公子以标准的优美姿态发出球来,哈珀却抡开手臂猛挥球拍,把球打向对方无法接应的方向。
“0-15。”
对面的公子表露出一瞬间的困惑,但比赛继续着。
“0-30。”
“0-40。”
“胜局:哈珀公子。”
不止哈珀的对手,场边的客人们也都看得迷惑了。草地网球是年轻Omega展示优雅身姿的活动,可不是这样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