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森和尼采到市区的人工湖的时候,已经完全是傍晚时分了,太阳几乎就要沉入云层的底部,橘红色的光芒在远处温柔的散发着光泽,但是路边的灯光还没有亮,道路依旧是清晰的,只是镀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色泽,整个城市的轮廓显得很暧昧。
“韩先生,到了。”
司机转过头对着韩森提醒了一声,三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在巨大的人工湖旁边停了下来。
韩森点点头,小幅度地、轻轻地摆摆手,示意司机不要说话,然后转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尼采。
因为市区堵车堵了不短时间,一直靠在韩森肩膀上的尼采似乎是有些浅浅的睡着了,听见司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抬头,只是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躺在韩森的怀抱里。
见尼采这么安详,韩森缓缓低下头,在尼采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手臂轻轻地从尼采的脖子下面拿了出来,长时间放在尼采脑袋的下面,手臂已经有些发麻,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韩森若无其事的推开轿车的门,慢条斯理的走到人工湖边,脚尖抵到着湖畔的边沿,漆黑的双眼里视线凝固,直直的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湖面有微微的风吹过来,吹在韩森额前的碎发上,四周的霓虹灯光倏而被点亮,高大的男人沉默的站在湖边,双手插入自己的口袋里,相对于灯红酒绿的场面,韩森的出身和个人修养,决定他更喜欢视野开阔的自然景观,一如他宽阔的胸襟,藏污纳垢,化腐为金,隐忍而平和。
正闭着眼睛休息的尼采恍惚觉得韩森似乎从自己的身边离开了,尼采睁开眼睛,隔着车窗,看见韩森正站在湖边,背影模糊,西沉的落日似乎在为他加冕,一阵阵温热的金光往他的身上洒落而去。
“韩森……”
尼采低低的喊了一声,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喑哑,尼采低低的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坐直了身子,伸出脑袋,转身趴在车窗上看着韩森挺拔的背影。
韩森听见尼采低低咳嗽的声音,转过头,果然看见尼采趴在车窗边上,睁着浓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卷曲蓬松的长发被散落开来,披散在那他脸颊的两边。
韩森转身走了过去,拉开车门,牵着尼采的手把人从后排带了出来。
“冷不冷?”
韩森问他,傍晚的时刻,风开始不停的吹拂,吹在人的皮肤上,冰凉凉的。尼采怕冷,韩森比谁都清楚。
尼采果然毫不掩饰的点点头,韩森又弯腰把尼采的夹克从车厢里拿了出来,示意尼采穿上。
尼采站在轿车边上,伸着手臂让韩森帮自己把外套套在了身上,为他拉上了夹克衫的拉链。
“过来。”
韩森对着尼采挥挥手。
“干什么?”
尼采一边问一边走了过去,韩森伸出手臂把尼采搂在怀里,一只手掌压着尼采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声问:
“现在还冷么?”
尼采摇摇头,
“你的身上很热,现在不冷了。”
反手用手臂搂着韩森的腰身,尼采整个人靠在韩森的身上。
傍晚时分,从偌大的湖面看过去,夕阳开始慢慢的下沉,两人靠在一起,就像是一幅抽象派的油画。
“叔叔,你说,以前我在监狱里跟着你的时候,你总是坐在那里,一坐就是好久,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你到底在想什么?”
以前韩森在监狱里和尼采在一起的时候,那时的韩森还是个无名小卒,总是默默无声地站在尼采的身后,随时随地的听候尼采的调遣。
而韩森始终记得,尼采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罗马监狱操场上的那张长凳子上,沉寂无声的看着操场上的一切,一坐就是一到两个小时,甚至多数的时间都是一言不发,除非是有人在操场上闹事,或者是有人故意找过来和尼采搭话。
韩森一直都不明白那个时候尼采在想些什么,他甚至一度觉得,尼采是不是还存在什么语言表达障碍这样的问题,简称智力障碍,或者是智障。
不过韩森是绝对不会告诉尼采自己这个不靠谱的的想法的。
韩森突然之间这么问,然后低头看了看尼采。
“唔,”尼采似乎是认真地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因为监狱那边的日子比较无聊,没有人陪我。我会想怎么度过每一个无聊的夜晚,无趣的白天。我会想还有多久可以出狱,还在想出狱之后要干什么,要杀掉谁,怎么杀掉,或者是我会被谁杀掉。”
韩森无声的笑了笑:“除了这些呢?”
尼采眨了眨眼睛:“当然,有的时候也会想到你,会在想你美妙的年轻的身体,会在想和你怎么做可以更快乐。”
韩森挑挑眉,尼采思想和一般人相比,比较肮脏猥亵果然是真的:
“除了我呢,围在你身边的人很多,除了想到我以外,还有谁呢?”
尼采蹙了蹙眉头,似乎是短暂的回忆一下自己过往荒唐的自我放纵,然后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