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宝的这番话说的很是风轻云淡,如果时清洛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实在很难想象张小宝居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把过程描述出来,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时清洛从进来后,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他看向张小宝,心里的疑惑更加重了。
放任老人不断的去抓伤自己的眼睛,无疑是在变相的虐待。
可张小宝和潘秋香的一言一行都不像是会虐待老人的不孝子和儿媳。
这时,潘秋香突然开口解释道:“母亲生病后,就请过好几个大夫过来给母亲看病,但大夫都说这病很怪,看不出来,只能托人寻了些偏方来给母亲熬来喝。”
她的声音很柔和,跟她脸上的淡漠一点也不符。
时清洛心口闷得慌,他看向床榻上瘦骨嶙峋的老太太,总是忍不住往那双凹陷的眼睛上看去,随后他才注意到眼睛的周围全是一条条被指甲刮出来的划痕,交错的布在眼眶上,这个现象立马让他想到了棺材里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眉头紧锁。
他问道:“老人家从生病后就一直抓着自己的眼睛?”
张小宝摇摇头,“阿娘生病后一直都是阿爹照料的,虽说身体瘫了,但神智尚在,她突然抓自己的眼睛也就是前几日才开始的,那天阿爹给她端着熬好的药进来喂她喝,不知怎的就开始发起狂来,一直抓自己的眼睛,等我们赶到之后,她已经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眼珠子抠挖出来了,流了满地的血,从那之后,她基本上已经不记得我们了,发病的时间也越来越频繁。”
时清洛眯着眼睛在张小宝和潘秋香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他总觉得事情并非像他们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潘秋香总是一副低垂着头的温顺模样,她站在床沿边,似乎在等张小宝开口。
张小宝闷咳了两声,对着时清洛又开口道:“小仙君,先到外面说吧,屋里味道有些重。”
时清洛并未言语,他实在想不出来一个老人家怎么会自己去挖自己的眼珠子这种事情。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不,应该说是这一家人都太诡异了。
张广似乎对自己的母亲很是避讳,而张小宝和潘秋香的反应就太过冷血了。
时清洛在出门之前用余光大概扫了一眼屋内的布置,正好看见摆在窗户的桌台上放着一盏崭新的油灯,油灯的玻璃罩上还贴着一个“囍”字。
看见这个字,给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家人刚办过喜事。
出了房间后,陈铭蹲在走廊的一角,见到时清洛他们出来后,就赶忙迎了上来,脸色还有些泛白,他有些担忧地问道:“老太太怎么样了?”
潘秋香见他脸色不好,幽幽叹了口气道:“母亲发起病来就是这样。”
时清洛看了一眼潘秋香,而后对着张小宝道:“我们能和你单独说两句吗?”
潘秋香很识趣地走开了。
时清洛认真地打量了张小宝一番,就在张小宝以为他会询问自己母亲的情况时,时清洛突然开口问道:“身体从小就这样吗?”
张小宝剧烈地咳嗽了一声,确定他问的是自己的身体情况后,才点点头道:“嗯。”
时清洛对他的回答并没有多少惊讶,抬头看了一眼走廊顶上的木梁,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寻的东西。
一只灯笼上贴着一个褪色的囍字。
“家里什么时候办的喜事?”
张小宝闻言,身形颤了一下,而后才低低地回了一句,“正月十五。”
时清洛将他这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虽然张家这几人都很异常,但他觉得张小宝才是最反常的那个,他故作轻松道:“是给你办的喜事吗?怎么不见小嫂子?”
他话音刚落,张小宝原本就苍白的脸上变的更加惨白了起来,毫无血色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他看向时清洛的眼睛里像是出现了一条裂缝,又不安地攥紧了袖口,最后才紧张道:“……她……病死了。”
“病死了?得了什么病?”陈铭立马追问道。
张小宝用袖子掩着口鼻又咳了几声,有些气短地摇摇头,表示不知。
陈铭似乎觉得意外,但又总觉得这个张小宝似乎对他们隐瞒了很多事情。
“不知张公子的亡妻是不是叫邓娟?”
时清洛刚问完,张小宝脸色大变,但还是点了点头,他突然问道:“你们怀疑那邪祟是阿娟?”
“很大可能,你母亲和你大哥都是她今晚的目标,你若是说实话,就能保住他们的命,你若是说谎,他们今晚就和你父亲一样的下场。”
张小宝突然情绪激动道:“不、不会的,阿娟怎会死后变成邪祟,她胆子那么小,怎会害人?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时清洛不知道这张小宝是装的还真被邓娟死后变成邪祟而刺激到了。
张小宝突然剧烈地闷咳了一阵,缓了半天才慢吞吞道:“阿娟从嫁进来后,性子一直都很温婉,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我爹娘都是知礼数懂退让的好姑娘,你们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