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内,留影石的淡黄色光芒明灭闪烁,忽隐忽现。
杨兴按下外墙的按钮,石砖下移,能容一张人脸大小的空当又变回一条窄窄的缝隙,刚巧将留影石卡在中间。
“你疯了吗!”何算总算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打掉杨兴的手,就要把留影石取出来。
“哪怕他罪不可赦,但你擅自传播这种东西,门主知道肯定会大发雷霆问责你我的!”
杨兴不以为意:“偷偷的不就行了?买卖哪有不担风险的。老何,你真要害怕你就在一旁看着,不用你掺和,钱呢我一个人赚,出事也我一人担着,行吗?”
何算惊骇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半晌,他狂摇头重复念叨:“你疯了,你疯了,我管不了你了!”
说罢,他重重长叹,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廊道尽头,眼不见为净。
杨兴冷哼一声,没去管他,双手抱臂静静盯着卡在缝隙里的青黑石珠。
此物虽名为留影石,但不光是景象,投射区域内的声响、气味、冷热等一切五感能感知到的,都能被收进留影石中。
按理来说是个宝物,只是留影石在作用时不可避免地会发出光芒,所以很难用其进行偷窥监视,多半是用来记录些公开盛大的场面,或者是修士私下自用。
不过现在,季雪满连气儿都没得出,与死人无异,杨兴正大光明地录下,他也无能反抗。
真是上天赐予的好机会。杨兴贴上墙壁,右眼透过缝隙窥探水牢中的人,心想可不能浪费他贡献出的这颗留影石,季雪满最好赶紧再发作几次,叫得越浪越好。
杨兴如何想的,季雪满不得而知,也难以实现他的“愿望”。
他从昏厥中醒来,仅有一丝微弱的意识,察觉到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他。
或许是来看他的笑话吧。
季雪满懒得分辨,也没有精力理会,身体似乎被割裂开来,脑袋烫得晕乎乎,浸在浑浊池水中的下身却冰冷得失去知觉,只有后穴里时不时搅动的如意铃在刮过肿烂出血的肉壁引发剧痛时,他才有这两条腿还属于自己的真实感。
毒素在一点一点渗入、侵蚀到肺腑和经脉,钻心刺骨的疼,他甚至分不清是哪一种毒在作祟,亦或是都有。
应该很快就能解脱了,他轻松地想。
短暂的清醒后,他又一次陷入昏迷。
亦是逃避现实的最好办法。
*
纪明晨入住落雪苑已经五天了。
这五天内,他每日晨起都会精心打扮一番,期盼叶珏能够召见自己,但到了深夜时分,一整天的无人问津便会使得他的期盼完全破碎。
渐渐地,他感受到派来伺候他的侍女们也对他不上心了,原先毕恭毕敬温柔讨好,现在全变为例行公事的冷漠询问。
纪明晨不是没有被轻视过,但在受人敬重过后,哪怕只有几天,又被打回原形,这其间落差他无法忍受,也不想忍受。
从他踏入落雪苑的那一刻,他自以为他就和过去的自己正式道别过。不论是黛墙环护、傍花垂柳的偌大庭院,还是在库房内整齐堆放数十箱、任由他支配的珍品宝器,都正适配他的新身份——纪公子。
这是侍女们对他的称呼。
虽然叶珏没有给予他称号,说白了就是一养在后院的男宠,但这里是血炼门,叶珏是至尊至贵的门主,即便是门主的炉鼎,也不能简单为他人轻蔑。
可这些都建立在门主对他的宠爱之上。
而现在,纪明晨并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宠爱”。
他坐在妆台前,望向镜中特意装扮过后与季雪满有八分相似的面容,眼底的厌恶之色几乎要溢出。
他都忍着恶心,如此牺牲自己了,为什么叶珏还不来看他?
明明那日在叶珏的房间内,他清晰感受到,这张脸对叶珏的吸引力。
纪明晨不是没想过主动去找叶珏自荐枕席,但在他第一次提出这项要求并让侍女带路时,就遭到她们的一致拒绝。
没有人愿意冒险惹叶珏的不痛快。
于是,纪明晨只能困在落雪苑中,日复一日地盼望叶珏的到来,没有定数。
直到这日,他想出个法子。
他不被允许去找叶珏,但可以在别处自由活动而一旦他出了门,暗中看守的护卫会将他的行踪汇报给叶珏。
纪明晨不是没有怀疑过叶珏已经忘记他的存在,所以他准备搞点动作,吸引叶珏的注意力。
他换上一件新绿色的长衫,令侍女为他梳发点妆后,故作为难道:“我想起来我有几个重要的小物件儿还留在外门,今日想回去取一趟。”
他言辞恳切,态度真诚,几个地位较高的侍女相视过后,点头应了:“那便让我们随您一起去。”
纪明晨求之不得。
他带上四个侍女,又点了两个护卫,经过传送阵,转眼来到外门。
外门门徒众多,占去血炼门人员半数,但其活动空间不到宗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