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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积愁虑慰以他情计后途妄许半生(1 / 3)

第十八章 积愁虑慰以他情,计后途妄许半生

后院的樟树下,云宿正捧着清明的脸,倾身吻上。在草木零落的深秋,二人浅色的衣衫更显清晰。

秋风吹得清明混乱麻木的思绪更加拥塞,寒冷并未使他清醒,反倒让他想不顾一切地躲进一处暖乡。

云宿觉得指尖沾上了湿暖的水露。

清明举袖抹了一下眼眶,低头避开云宿的目光:“我出去一趟。”转身时,清明觉得迈不开步子,回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云宿拉住了。清明最近心事重重,对外物迟钝了许多,连日的咳嗽也把他的肺折腾出了毛病,上次咳血,他没敢对云宿说。

清明绕开云宿,装作没事一样离开。

“咳……”他捂住嘴,尽量不让云宿发现他的病,只为多争取些独立行动的自由。要调查的事还有很多,绝对不能在这时候倒下。

云宿上次从茶馆把清明接回宅中,已经知道清明在今年是第二次犯喘病了,他看着清明一日日消瘦下去,不再似以前那样任清明外出应酬,而开始管束他的行踪了。

“天色已晚,还要到何处去?”云宿皱眉,语气有些威胁的意味。

清明身体愈弱,就愈发固执,甚至会一边咳喘一边责骂云宿了。

不过现在清明还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止不住地咳。他忍着,即使嗓子里发出难耐的异声。

“咳——咳……”

云宿看着清明那副样子,生起同往日不一样的情愫。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刚刚为什么会吻清明。他执意把清明带回房。

清明疲惫地摇头:“我半个时辰就回来,只要半个时辰。”

“又去塔下?”

清明低头,又摇头:“他在那里的,我去找……”

那日清明本打算去三原那里打听苏州戏班的事,不料三原早把他的底细摸清楚,甚至告诉了他秦桡的死讯。起先清明不信,可最近他再也没在死人塔下看见秦桡的身影。清明给秦桡准备的冬衣一直在柜底,还没来得及拿给他。

清明不知道自己是爱他还是恨他,只是不甘心,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秦桡为何会沦落成一个疯子、一个傻子、一个乞丐,他的父亲竟要跪在他的面前乞食。这样破败的情状似乎可以使清明原谅秦桡离开家时的自私,可清明恨他的痴傻肮脏,他尊敬的父亲怎么会成为丧家之犬,简直是家族的奇耻大辱!这耻辱、自责、怀疑、忧虑、愤恨全部由清明一人承担,时寒时热的怨怒之气每夜都要把清明唤醒,他时刻想着如何攀升、如何周旋、如何调查,没人逼迫他,只是清明自己服不下这口气而已。

清明把一切可有可无的事情全部串联在一起,思索每走一步可能造成的结果,思索人与人之间千丝万缕的纠缠,他把每个人说出的话、做过的事翻出来细细回忆。不管是直白的还是微隐的,虚假的还是真实的,清明都要辨别考量一翻,最后得出什么也不是的飘渺结论。他不敢相信任何人,于是他以为自己可以自如地投入任何人的怀抱而不受影响。其实,他只会变得更加痛苦而已。

“让我走。”清明依然以孱弱而倔强的姿态抵抗着云宿。

云宿叹了口气:“郑大人说今天要过来,您等等他吧。”

“关我什么事!”清明横起他的眼,推拒着云宿的手颤了一下。

云宿笑起来。

清明红了脸。虽然他一点也不相信云宿说的话,但也没再嚷着要出门了。

云宿趁着这段时间,先把晚上的药哄清明吃下。清明刚放下水,便有人娴熟地推开了门。

郑疏尘穿了件深青的长衣,或许是外面飘着小雨,他的衣衫有些潮湿,耳边的头发也有些湿润。他的神色依然温和沉稳,眉宇间有些长者的老成,但是只要笑起来,就显得很亲切。

清明每次见他,总有些生涩地畏惧,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幼稚而无能。

“清明。”郑疏尘和以往一样,会这样叫他。

“嗯。”清明总是这样回应他。

他们有一段时间未见面了,清明还记得,上次郑疏尘留下的话,说等到清明手上的伤痊愈,他就要带他去一处他喜欢的地方。清明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臂,轻微活动了一下:伤已经愈合了。不过,清明随即生起了一层阴郁的自责和自我厌恶。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郑疏尘拿出一盒点心,递到清明面前:“看看,想吃哪一种?”

清明笑起来,笑得很纯真,只单纯为郑疏尘的一句话而感到喜悦。

“这个。”他选了一块糯米糕。不会掉渣的。

清明见到郑疏尘,暂时抛去了头脑里的一切混乱。他笑着,把糯米糕递到嘴边。

郑疏尘看着他吃,眼神一刻也不飘移。他看着清明吃完,拿出手帕给清明擦干净嘴,又摸摸他的头,简直像看护小孩那样照顾眼前这个成年人。

清明现在不会拒绝这样的宠溺。

郑疏尘歪头看到清明吃剩的药,发现多了一种他不熟悉的,便知清明的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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