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帮你,你现下有何资本向我要秘笈?”
钱笙不说话。本事不相上下,无家室没牵挂,几个徒弟好似宠物般养着,手里银钱靠自己本事怕是糟蹋不完,这人要找点漏洞,还真不容易。
他索性问开,“我命在此,你待如何?”
赵旦盯着他,复又站起身去,看着江面淡声道,“那便拿最后一息抵罢。”
钱笙走了。
临近上游县镇的地段,小船靠了岸。船行中钱笙调理内息,好歹是将紊乱的真气归集,神思冷静。
他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一声道谢,从船上下到岸上,他和赵旦遥遥相看。
随后转身离去,渐行渐远,高大的身影很快便泯然于遮天盖地的鹅毛大雪中。
赵旦看了一会,低头瞅了瞅脚边银环,转身又撑起小船,往来时路而去。
陆麟再次登岛已是崔嵬八月,大如在岸边候着,见陆麟面便上前行礼。
“师父料到陆先生回来,特遣我在此相候。”
“……何事?”
“师父出海云游去了,归期不定,先生愿在岛上待着,便请随意;不愿待着,也请随意。”
陆麟心下有些尴尬,又不甘心,于是打着哈哈问,“他可是在躲我?”
大如只是微笑。陆麟奇道,“缘何这般笑?”
大如道,“端看先生怎么想了。”
陆麟张了张嘴,到底忍住没有再说下去。他在岛上转了一周,被好吃好喝供着,一周后一无所获,只能打道回府。
临行前,换了三徒弟回风送他。陆麟垂头丧气的,对回风千叮嘱万吩咐,“钱笙虽然失踪,但抢盗各家心法秘笈已未再发生。此事既了,从前多有打扰,请代为道一声谢。”
赵旦一路西行,在川渝一带,因一时兴起救了个女童,不想因此惹上个情债。赵旦心如止水,不欲纠缠,舍了骏马,避开官道,带着新收的小徒弟徒步穿山,往南而去。
到得黔中林城,赵旦找了处城郊旅店暂作休整。是夜正盘腿坐于榻上凝神修习,却听窗搭扣一声轻响,俄尔一道身形悄无声息立于床前。
赵旦缓缓睁眼,果见钱笙站在面前,正环胸打量他。一年未见,他似无太多变化,内力倒是较以往更为精进,行动轻如鬼魅,只不知为何做和尚打扮,头发全剃了,身着三衣,胸戴数珠,只是没点戒疤。
“何事?”
钱笙暗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坐在床沿,歪头问他,“你可有何想要的?”
赵旦看了他一会,反问,“何物能较性命为重?”
钱笙抓了抓头皮,答不上来,啧了一声,站起身来,却听赵旦又问,“你出家了?”
钱笙答得坦荡,“听闻兴隆寺的藏经阁好东西不少。”
此后赵旦再不说话,钱笙等了会觉得甚是无趣,道声走了,又从窗户跳了出去。
赵旦四处游历三五年,红颜寥寥,徒弟成群。某一天在大漠戈壁间,对着长沙落日,忽然心有所感。
人生在世,只求有的放矢。寻不到的,便只有大虚空。而蝇营狗苟之士,曲高和寡之流,不论高低贵贱,不分俗雅,都不过是在此虚空中挣扎的沧海一粟。
何谓之有的?又何谓之成就?
赵旦心中有了答案,于是决定回岛。但在回神的一刹那,他却莫名想到钱笙。
钱笙每年都会寻上他一回,每次皆是不同装束,有次甚至扮作小厮,尾随他半个月。不开口时,二人居然相处融洽,一旦开口,赵旦总是不为所动,最后只能是钱笙先放弃了。
他仍会问他那个问题:你可有何想要的?
钱笙对那秘笈的结尾有种病态的执着,即便是伪物,即便曾经内力受创,近乎疯狂,他仍没有打算放手。
只不过一月前再见时,他终于放弃问赵旦,是否有所求了。
那时他站在日头下,四周一派晴翠缤纷,他周身气质却阴郁消沉,仿佛隐隐在瓶颈中挣扎。
“默给我吧。”
赵旦仍旧摇头,“不行。”
钱笙的眼睛如同黑色漩涡,“那我去杀了陆麟。”
赵旦眼中的一点讶然和讽意仿佛刺痛他一般,钱笙皱起眉头。
“那又如何?”
钱笙怒目而视,“你为何如此固执?”
赵旦不甘示弱,“你为何如此执着?”
钱笙苦笑一声,转身又走了。
夜半时月色如水,屋内半明半晦,赵旦听见进入房间的声响,但这次他并没有睁眼。
那个人三两步跃上他的床,一把将他按倒于床笫,扯掉衣物,附身而上。
肢体交缠的一瞬,赵旦抬手摸他,掌下仍是记忆里温暖紧实的皮肤,脉搏有力地跳动着,和他一般无二。二人都不发一语,专注纠缠。
事毕钱笙并未久留,拎起床角衣物套上,赵旦半倚在榻上看他动作。
钱笙穿戴好,扭头看了看他,旋即收回目光,看